“海族没渠道,妖族没踪迹,魔族没人性,真的可以吗?”君皎月一脸狐疑,“而且人族一向很敌视排斥其他种族,如今有难还要去求人家,会不会太——无耻了?”
虽然“无耻”一向是他们岳冥宗弟子引以为傲的人生词汇。
“这简单啊。”乌姀开朗一拍手,“必要的时候,我们不当人不就好了!”
“蝶蝶说的有理。”君皎月被她逗笑了,忽然又想起了某个消失已久的人,“不过——我们海族也不是没有渠道。”
“是谁?”
“二师兄,温珏玉。”君皎月烦恼托腮,“可是那花孔雀师兄都好长时间没出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
“这都是我们出去之后再想的事,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阵眼,阵眼破,心魔散,就可以与彩女正面对上。”白枫鲤直直抬眸看向乌姀,眼神意有所指。
“心魔即散,你就可以放开做回你自己。”
“我的阵眼——是什么?”
乌姀笑容慢慢收敛,眼帘微颤,手不自觉地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背,这是她不安时会下意识做的小动作,手背上一道道泛白的抓痕。
君皎月和白枫鲤没有说话,只是两人交换了个眼神,不约而同地缓缓扭头,看着乌姀。
对上两人的眼睛,乌姀慌乱地低头错开她们的眼神,“我……”
“我好饿哦!”她慌不择路地站起身,扶着桌子起身,“翠芽的面肯定煮好了,她在等我过去吃饭。”
乌姀跌跌撞撞跑出门,像是后头有什么猛兽在追赶。
她太害怕了。
她其实都猜到了……
她的阵眼,是翠芽。
年轻修士不惧生死,她只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看着她慌乱的背影,白枫鲤的眉头微微蹙起,“蝶蝶远比我们想象的更需要家人,翠芽太好了,好到——连我都舍不得她。”
君皎月极轻地叹了口气,“这就是那幻境制造者的目的,羁绊越深,就越会不舍得破坏。”
“不过,你似乎很了解蝶蝶?”
“我想让她自己说。”白枫鲤移回视线,“她想说,那就是对我们信任,她若不想说,那就是我们还没具备让她信任的条件。”
君皎月识趣地不再往下追问,转而谈起另一个更加沉重的话题,“那你的阵眼呢?”
“明天,我阿兄阿姊收到军营回征信件,会启程去军营,我准备和他们一起去,这边就交给你了。”
白枫鲤语气云淡风轻,但君皎月还是清楚这话背后代表的沉重,心里一咯噔。
这意味着,白枫鲤这次要亲眼见证白鸿玉和李宴周的死亡。
“你——”
“是刺总要拔除的,我要自己无坚不摧。”白枫鲤无意识地转着手上的茶杯,“这是转折点,我大可以告诉我兄姐,这是一次没有回头路的出征。”
“可师姐,就算我说了,我把他们关在房间里寸步不让他们离开,他们也还是会走。”她极轻地笑了笑,“能和姐姐再相处这几年,已经是我在梦里都不敢想的了。”
在梦里,因为年岁久了,姐姐不常来看她,所以姐姐的脸总是模糊不清。
“和姐姐永远在一起,是我的心愿,但不会是我的归宿。”
君皎月莞尔笑了笑,“无论你们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们,这是我们的约定。”
“那你呢?”
“殊途同归喽,”君皎月耸了耸肩,“为了给父母治病,瑛灵答应了隔壁村的祭典仪式,在庙会上扮观音,我会陪她去。”
上一次,瑛灵也是扮演观音,才会惹火上身。
所以这次要再次亲眼面对至亲死亡的,不只有白枫鲤,还有她。
“我们都会好好的。”君皎月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们也出去吧,翠芽婶应该在等我们了。”
白枫鲤点头道好,两个人往外走打开门,身形却不约而同一顿。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双温和的眼睛看着她,一如既往,“二丫,可以告诉我……什么是阵眼吗?”
白枫鲤心尖颤了颤,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眼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爬满了皱纹,却依旧慈爱清明。
“二丫,告诉娘。”她的声音带着坚定。
白枫鲤顺着布满老茧的手,眼神一点点向上抬望,最后与母亲的眼睛相撞,抿着唇像是下定了决心。
“好。”
“我全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