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脸茫然地顺着她的话想了想,纷纷觉得毛骨悚然。
是真的,要是穆葭不说,还真没有人注意到,穆家好像从来都没有能力特别出众的女性,特别是最近几十年,穆家的年轻女性几乎都没有在大众面前露过面。
看到他们的表情,穆葭面色惨淡地又笑了笑:“因为,他们要故意降低穆家女儿在外界的存在感。”
“穆家的血脉确实很厉害,但是血脉这种东西,它是会随着一代代的传承慢慢变淡的。”
“然而这是穆家的立身之本,血脉变淡,就意味着穆家的没落,他们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呢。”
“所以,”她像是说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低声笑起来,“怎么才能维持这种他们赖以生存的血脉呢,当然是……娶自家的女儿。”
“跟自家的女儿生下来的血脉,当然就是最纯粹的,是不是很荒谬?但是他们却把这个言论奉为圭臬。我就是这么被生下来的。”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作恶太多了,哈哈哈哈哈,”她声音很低地笑了起来,“我父亲,我明日后的夫君,他是这一代的独生子,而他的儿子……还没有生出来。”
“也就是这样,他逼迫我的母亲继续生,我的母亲在生育的时候难产而死——当然,这也是穆家大多数女儿的死法,现在轮到我了。”
说到这儿,她眼里满是茫然:“各位少侠,求求你们,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我不想这样……”
“我不想,最后也是落得那么一个惨淡的下场,我不想这样,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想……一生都在为那些畜生生孩子。”
她哽咽起来,下意识拽住了离她最近的姜落的衣袖,再一次跪下来:“求求你们了,求你们,帮帮我。”
这样子,是个人都看不过去。
但姜落不一样,她直接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放在凳子上,然后若有所思道:“那这样的话,为什么还会举办婚礼呢。”
很明显,穆家肯定是害怕被外面人发现的,但是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举办婚礼呢。
穆葭脸上的恨意更加明显,声音却很轻很低:“因为他们自己也害怕。”
“我的父亲,他也害怕哈哈哈哈,他觉得,举办了婚礼,就能掩盖我是他女儿的事实,就能掩盖,他逼迫他外孙女的事实!!!!!”
她身上的恨意越来越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周身的鬼气也隐隐约约地露了出来。
鬼气也越来越浓,最后,甚至要把穆葭整个人都吞没,但不知道为什么,都这么明显了,他们之中竟然除了姜落没有别的人察觉到。
姜落视线慢吞吞地在涂殊的师兄弟们身上划过,众人都或关心,或担忧,或气愤地看着穆葭,仿佛面前的邪祟还是刚才那副可怜的模样。
最后,她的视线停在她家白月光身上,后者跟她对视了一眼,垂下了眸。
嗨呀。
看吧,真就不愧是她白月光,真棒。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姜落骄傲挺胸。
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情况,还是不太方便直接扯破脸,而且……说不准它说得还都是真的。
这就挺惨了,啧啧啧啧啧。
姜落眯了眯眼睛,突然出声:“我们会帮你的。”
面前的穆葭一下子回到了刚才的模样,她眼眶已经哭红了,看起来可怜得不行,跟刚才浑身鬼气的邪祟模样天差地别。
她柔柔弱弱地又给他们行了几个礼:“多谢各位少侠,穆葭愿做牛做马,报答各位。”
涂殊深吸了一口气:“不用,玄门中人职责所在。”
接下来,就应该商量一下该怎么帮了。
姜落觉得该挺简单的,打了个响指:“画个隐身符,然后把穆葭带出去。”
她这话一说,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接话。
她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窘迫地小声说:“姜小姐,我们还没学隐身符怎么画。”
啊……
姜落给整笑了:“我会。”
不过呢,要她帮忙可没这么简单。
她眼眸弯弯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涂殊莫名就懂了她的意思,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这就好办了,他们很快敲定了注意,让姜落,尹离和其他两个先把穆葭送出去。
而涂殊,这个大家眼里的最高战力就留下来,应对突发情况。
——当然,这是对穆葭的说法,实际上他们是需要看一眼,如果穆葭真就是这个幻境的主人,如果帮她就是突破这个幻境的任务的话,带着她出了穆家是不是就可以了。
其实他们这么决定的时候,还是有好几个人不同意的,毕竟在他们眼里,姜落这个散修可能实力不怎么样,而穆葭如果真是幻境的主人的话,他们几个人可能应对不了。
但涂殊力排众议,把这件事给敲定下来。
他是唯一一个跟姜落交过手的,说真的,担心姜落在穆葭旁边会不会应对不了,有危险,还不如担心他那几个小废物师弟师妹们会不会在打起来的时候成为姜落的拖油瓶。
他微微回想了一下昨天遇到少女的场景,他们虽然没有真正打起来,但是从交手的那一瞬间来看,他们这里的人可能加起来战力都比不上一个姜落。
毕竟。
涂殊微微垂眸。
他当时已经使出了全力,但那个时候的女生不仅应对得轻轻松松,甚至在两者灵力触碰到的时候,他只觉得像是一剑刺中了浩阔的江海。
跟师父考验他的时候,给他的那种感觉还甚。
怪不得,姜落一个姑娘家,敢一个人来被灭门的穆家打探情况。
姜落才不管他在想些什么,她老神在在地听他们讨论,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男生,突然出声:“还有一点。”
众人被她吸引了注意力,看过来:“什么?”
“姜姑娘请说。”
姜落微微一笑:“我把新娘带走了,那明天天亮的时候,来接新娘的人看到没人,怎么应对?”
确实是个问题。
众人都皱起了眉思考。
只有涂殊,在接触到女生看过来的视线的时候,心里倏地抖了一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跟着女生就焉坏地开了口:“得有一个人留在这儿假扮新娘。”
“而扮新娘的这个人无疑是最危险的,不如就让涂殊哥哥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