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心中也是一片沉重。
他同昏睡的陵容说了会儿话,当日政务也不曾处理,决定彻夜陪着她。
今夜是个关键时期,太医的说法还算是保守,事实上,若是今夜一直发热不醒,那可能就会烧坏了脑子,再也醒不了了。
他生怕眼前的人儿真的再也不醒来,心中只要想到那种可能便觉得格外绝望压抑。
承乾宫忙碌起来,灯盏准备了许多。
当日就传出了消息,安贵人又生病了,皇上今夜陪着她。
翊坤宫冷如冰窖,华妃坐在椅子上默默掉泪。
“颂芝,皇上今日那样,你看到了吗?”
“奴婢,看到了。可是娘娘,无论如何,皇上心里都是有您的。”
颂芝极力想安慰华妃,可是这一次,是华妃自己看明白了。
当时承乾宫的人说安贵人晕倒的时候,她将皇上面上的紧张在意看了个一清二处。
再也没人比她更了解皇上了。
他从来没有那么在意过一个女人,哪怕是她,也没有。
华妃笑得凄凉,站起身一步步往外走,“从前本宫总以为皇上总是喜欢本宫的,就算宫中有再多的女人,本宫也以为自己总是不一样的。”
她戴着长长护甲的尾指擦了擦眼角,任由眼泪滚落,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长叹着说:“如今才知道,原来皇上对本宫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
颂芝道:“皇上怎么会不喜欢娘娘呢,皇上对您多好啊。”
“哈哈哈……是啊,皇上待本宫多好啊,只是可惜,那样的好,对谁都可以。”
华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从前笃信皇上爱她,如今却只是看到了他紧张安贵人,便又如此笃定了自己是不被爱的。
皇上或许对她有一丝感情, 但那样的感情夹杂了多少水分实在是很难说,更别说,她还有一个当将军的哥哥。
从少女心事到如今的年纪,华妃才算是幡然醒悟,原来皇上自始至终不曾爱她。
若皇上对她能有对安贵人一半的在意,她也不至于看得这般清楚。
颂芝一直跟着华妃,自然知道她的执念,有些担心她,更多的是愤恨安贵人抢走了她们娘娘的宠爱和皇上的在意。
她面色阴狠道:“娘娘,不若我们将安贵人……这样,皇上总会回来的。”
毕竟从前她们就是这么做的。
“颂芝,你不懂,你不懂。”华妃颓然地靠在门上,笑得惨然。
颂芝不明白,她自己心里却明镜似的。
以往的年世兰总觉得皇上是喜欢她的,宠爱旁的人都是不得已,所以她不喜欢那些女人……但如今,她认清了一切。
原来没有什么不得已,他只是不够喜欢她,不够爱她。
而承乾宫中,灯火通明,守着一排太医,下面的人说话走路都是小心翼翼的。
谁都知道皇上这时候烦躁担忧,没人那么不要命敢在这个时候出差错。
余莺儿和涉事的一群人都被关起来,专人看守,严密的防卫起来。
寝殿之中,胤禛双眸通红,熬出了大片的红血丝,他紧紧握着陵容的手不放,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床上的人儿脸色此时不苍白了,是通红的,平日里白皙如玉的肌肤泛着不正常的红意,温度也带着不正常的烫热。
她唇瓣开开合合,似乎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