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下。
何秋与墨修尘的身影在街道上拉长。
一问一答。
为人之道,处世之道,修行之道……
二者皆有问有答。
何秋最后和煦道:“修尘,这世间你看似窥破了太多,实则不然,这个世道泥泞之下,也有无限美好,你是悲观的,总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往最坏处去想,可你有无想过,若无人去引领前行,这个世道又怎么会变好呢?”
墨修尘久久无言。
何秋说道:“你在排兵布阵的时候,其实我就发现,你总是在料敌先机,却又将最坏的结果都算计了进去,虽然没有与诸位将军明言,可每一步,都没有任何退路,就好似如今的云霞城,只有一战。”
墨修尘苦笑道:“原来先生已经知晓了。”
何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近月余时间,我虽然没有与你接触,可你参加钦天监考核,我自然也有关注,你杀伐果决,遇事清醒,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太清醒了,若是有一天,你的情绪崩到极限,那么你又打算如何做呢?”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我也没想好如何做,我只是不想去伤害别人,我也不想别人来伤害我,所以我想变强。”墨修尘苦涩道。
他只是意外来到这方天地,如今身在局中,想要活下去,除了变强,他也别无选择。
何秋说道:“就如将军所说,届时去走走看,大秦其实并不差的,只是这个世道将它的美好掩盖了下去。”
墨修尘回应道:“好!”
何秋将他送到宅院大门处,笑道:“我便不进去了,你做好准备,第一场正面攻守战后,我们便要离开云霞城了。”
墨修尘抱拳道:“恭送先生!”
何秋却是以儒家作揖还礼:“告辞!”
墨修尘看着何秋,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路上,他们之间的问答,很少涉及修行,多是谈及人、礼、仁等。
此刻,他终于知晓为何了。
他将抱拳换作作揖:“先生慢行!”
何秋爽朗大笑,大步离去。
“修尘,钦天监大可不去了,入我书院,亦可习道。”
何秋的话音落入墨修尘耳中。
墨修尘深呼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儒家书院吗?”
……
荒原上空。
有数道虹光划破长空,掠向云霞城。
李蕴双手负后站在城头,遥望那逐渐逼近的虹光,淡笑道:“老熟人来了。”
秦贺元凝重道:“嘉穆王亲临,这是来下战书了啊。”
天赫三王,嘉穆虽居中,可实力却是最强,大局观亦是顶尖之辈。
李蕴、幽瑄真人、何秋三人掠出城头。
临空而立,迎接客人。
当那数道虹光停滞,露出本来面目。
一行四人。
中间乃是一王座,一名面容刚毅的男子端坐其上,一身金银相间的甲胄,将其衬托得宛若神人。
而在他左侧,是一名手持长枪的披甲男子。
右侧,是一个长相普通的负剑男子。
最后是一名年轻人,站在那王座之后,怀抱狭刀,眼神冷厉。
李蕴看向那王座之人,淡笑道:“嘉穆王亲临云霞城,有失远迎。”
嘉穆王自王座上起身,望着李蕴,面无表情:“李蕴,本王给你三天时间,退出云霞城。”
李蕴笑问道:“那请问嘉穆王拿什么作为交换呢?”
嘉穆王淡然,不怒自威:“你的命如何?”
李蕴呵呵一笑:“我的命可不是王爷你说了算的。”
“那就是不同意了?”嘉穆王双手负后,眼神中有冷电射出,凝视着李蕴。
李蕴冷笑:“自然……不同意!”
坚定的声音在荒野上响起,宛若长枪铿锵作响,掷地有声。
城头将士听闻此语,亦是心神激荡。
这便是大秦的将,对峙一方王侯亦不落下风。
嘉穆王手中显化一份战书,轻飘飘地递出。
那战书起先看似极为缓慢的飘荡着,可待众人再定睛一看,那份战书化作流光击想李蕴。
李蕴呵了一声,探出右手,往虚空一抓。
战书落入他的手中。
在他掌指间有火星迸溅。
只见李蕴猛然一握。
黑夜中竟是有光彩爆闪,仿佛有雷霆被湮灭在掌指间。
李蕴淡然笑道:“这份见面礼,李蕴就收下了。”
微风拂面,撩动李蕴的鬓角,此刻的他的风采不逊色那王座之人分毫。
嘉穆王眼神冷漠:“有几分本事。”
李蕴哦了一声:“若是嘉穆王没有其他事,便请回吧,云霞城今晚不待客。”
嘉穆王目光扫视着城头,道:“听闻大秦英才辈出,我座下有一少年,如今养筋境,想要见识一番大秦英才的风采。”
城头众人面色一变。
云霞城中确实有些年轻人,但是修为都是四五境,若是让其与一个养筋境的少年对战,有点以境压人的嫌疑。
也非是不可压境,但嘉穆王此刻敢来叫阵,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显然那站在王座之后的年轻人,并非易与之辈。
胜者以力压人,败者军心涣散。
可如今云霞城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之人前来应战。
嘉穆王见无人应答,顿时冷嘲热讽起来:“难不成大秦外强中干,全是绣花枕头不成?”
这一道声音灌入灵力,响彻与云霞城各处。
“该死!”秦贺元脸色难看至极。
对方明显心怀不轨,是冲着打击城内军心而去。
李蕴双眸微眯,言语反击道:“我大秦是否外强中干,想来嘉穆王当年深有感触,何故让一个年轻人来找场子呢?”
嘉穆顿时面色一变,负后的双手在披风下紧握,青筋暴起,面色瞬间转变如常,轻笑道:“当年本王确实小觑大秦,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天赫同样英才辈出,而你大秦似乎无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