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以为卫宴洲也同样恨她。
因为摧毁程宁的方式,就是折断她的手脚,让她失去骄傲,她就会一点一点死去。
卫宴洲应当很清楚这样的手段。
可是程宁好像错了。
她一直以为,卫宴洲不过是将她作为牵制的棋子,有一天,他要完全处置程家的时候,连自己也不会放过。
但是她忘了去想,为什么卫宴洲要这么迂回?
如果真相是,他的出生是无上皇和程风绪一手造成的,那应该很果断杀了老爹才是。
皇室密辛,一旦爆出来,错乱和指摘无可避免。
他没有处置老爹,给了她机会放了大嫂,只是对她只字不提。
个中原因程宁想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他不希望她知道。
不希望程宁陷入两难的境地。
所以他会对程宁说:“那就恨着吧。”
宁愿程宁恨他,也没想过要将这个可怕的事实告诉她。
是怕她难以抉择。
怎么会有一个人,这么狠,又这么费心保全她对家族期望。
似乎算准了,即便她见到程风绪对方也不会告诉她任何。
因为这事关程家荣辱,所以程风绪到死都不会说。
卫宴洲也不打算说。
“我很难受,”程宁捂着心口:“这里很难受。”
在大狱门口,喘不上气来是真的,因为程风绪的反应犹如千斤之石。
等同于承认。
卫宴洲霎那间慌了,叫来孟歆:“她心口疼。”
孟歆已经反复替程宁看过,她明白这不是真的心脏痛,是程宁被某种情绪压着。
看见他如此紧张,程宁更断定自己的想法。
或许早在年少时,卫宴洲还一句句唤着她宁姐姐的时候,就不光是当她是姐姐。
只是她迟钝,这么多年一直以为,这是简单的姐弟之情。
她怎么会这么天真的?
“我给娘娘服了镇定的药,需要等会才能起效。”
程宁怀着身孕,用药都要很谨慎,药量也不敢过大。
所以只能等着。
殿内寂静无声,程宁喊了一句难受之后,再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卫宴洲。
而卫宴洲的手,一下下替她顺着胸口,神情温柔。
欧阳曦看了半晌,退了出去。
已经过了子夜,宫墙远处透出一抹青蓝,都快天亮了。
“娘娘,”小桃扶着欧阳曦手,愤愤不平:“陛下竟然一句也为蹭问候娘娘,亏娘娘过来陪了半夜呢。”
她搞不懂,只是个突发的腹痛,怎么能将陛下从谢府请回来的。
而陛下眼里,除了熹妃再无她人。
那她家娘娘在这皇宫中,什么时候能熬出头?
欧阳曦轻轻摇了摇头:“你见方才陛下的神情了么?他们之间根本就容不下第三个人。”
她没有谢念瑶那么天真,也没有谢轻漪的傻气,看不清帝王心,早晚要将自己玩死。
“可是——”小桃小声道:“陛下明明也对您另眼相看的,除了临华宫,陛下到的最多的可是离月宫。”
这个不假。
但是欧阳曦猜,卫宴洲只是知道她识大体,不会多加打扰和妄图上位而已。
安于一隅,对后宫来说,是最安全的。
况且,今夜的程宁真的是肚子疼么?
她这些日子看了许多医书,没有见过程宁这么奇怪的症状。
而且孟歆不算太医院里最有资历的医官,为什么程宁的事全程不假手于他人?
“小桃,你记得当初在猎场,熹妃也曾身子不适过吗?”
“记得的,还说手臂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