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苏家兄妹赶着牛车回到上河村的时候,忽地觉着一路上村民看他们的目光邪乎得很。
便是苏婳用宽大的芋头叶遮住脸,亦是感受得分明。
她向来不是个纠结的人,脸上叶片一掀开,径直唤了个妇人打听,“周大婶,这是怎地了,咱们上河村是发生啥了,咋一个个全跟中了邪一样?”
“嗐,中啥邪!”周大婶插好手上的秧苗,擦了擦手,朝前面的大宅子呶呶嘴,“孟芸儿今日带了一位贵公子回来,孟老婆子正杀鸡招待哩,以后孟家只怕是发达啰。”
妇人说罢,想起昨日苏婳送的猪肉,声音瞬时低了几分。
“婳丫头,以后见着孟芸儿,甭跟她对着来,今日来的贵人,一看便不是好惹的主儿。”
“贵人?”苏婳眉头微挑。
她倒是不想和孟芸儿对着来,可孟芸儿那性子,摆明没憋着好屁。
又岂是能躲得了的?
“是啊,那少年郎瞧着年纪不大,顶多十二三岁,可一身的气派吓人哩!单是衣裳料子便是咱们从未见过的上等料,腰上足足缀着两块沉甸甸的玉佩,还有那头发都是用玉簪簪起。”周大婶双眼放光,指着不远处的白马。
“那皮光水滑的大白马,便是给贵公子拉马车的!光是这一匹马,我们干一辈子只怕都买不到啊……”
苏婳闻声瞅去,瞧着雪色的白马,嘴角狠狠一抽。
常言道,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有可能是唐僧。
不过,管他是王子还是唐僧。
要是敢伙同孟芸儿一起来搞事情。
她就一人来上一拳,先好好送个见面礼。
“那啥,婳丫头,时候不早了,我先去插秧哩。”周大婶见苏婳脸上笑意愈来愈深,却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连忙往里走几步,开始兀自埋头干活。
“婳儿无需担心,便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在大禹朝一样要讲律法。”苏大虎望一眼白马,便继续赶着牛车往村尾走,“只要咱们老苏家没犯事,孟芸儿也拿我们无可奈何。”
苏婳勾唇一笑,“有哥哥们在,我一点儿也不担心。”
兄妹俩经过孟家宅院前时,宅子前还围着不少人,一个个正磕着瓜子侃大山。
苏婳摸着瘪瘪的肚皮,开始畅想中午吃点啥。
昨儿个晚上,她因着喝了半杯梨花白,没吃几口饭菜就晕了个彻底,早上虽然吃了一大半碗拌面,可面条最是容易消化,如今,跑一趟清水县回来,整个人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可就在苏家兄妹的牛车驶过孟家宅子时。
院门‘吧嗒’一声打开来。
旋即,一道不确定的声音传来。
“苏姑娘?苏姑娘?!”覃玉成望见牛车上的背影,眼神猛然一亮。
拔腿便朝牛车跑去。
天知道,他在孟家待的这一炷香功夫里,有多煎熬。
去之前,那姑娘说是要讲苏婳儿时的趣事,可一进去,母女二人就像是唱大戏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话里话外全是问他家情况的。
“覃公子,覃公子你慢点,我娘在灶上给你炖的鸡还没好呢……”孟芸儿提起裙摆追出来,瞧着覃玉成追去的方向,眸光忽地一暗。
苏婳,又是苏婳!
她为什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