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的朝臣堵在乾清宫外,可小棠紧闭殿门,谁也不肯召见。
乐安挡在宫门口,大臣们咄咄逼人,他实在难以安抚。
实在无言应对,他只得让官员们稍候,自己再进去通传一次。
殿内跟外面的慌乱气氛截然不同,乐安进门没见到小棠,先撞上了袁盛榕。
“袁姐姐!”
“嘘——”袁盛榕往后瞧了一眼,“公子刚歇下,慌里慌张的干什么?”
乐安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官员们今日见不到公子定是不会走的,我再拦着,只怕他们要硬闯了!”
袁盛榕眉眼低垂,思考了片刻,而后再抬眼,目光变得凌厉幽深。
她直接推门出了殿,站在众官员面前,高声道:“请各位大人回府静候,诸位想知道的事,明日必会有交待!”
大臣们虽心中急迫,也觉得如此慌乱聚集容易引起天下人揣测,小棠既给了承诺,便也不怕再多等一时半刻。
小声讨论了几番,三三两两逐渐散去了。
众人走后,乐安终于松了口气,问袁盛榕道:“公子怎么这么早歇下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袁盛榕袖口挡着手,掌心的油纸揉成一团,里面还剩下小半包粉末,无人察觉。
“许是累了。”她含糊地回答乐安。
乐安叹息,“定是因为忧思过度……袁姐姐,那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皇上他当真……”
“放肆!”袁盛榕一声厉喝,把乐安吓了一跳,严肃的模样,与平常简直判若两人。
他赶紧低头认错,“奴才知罪!皇上乃真龙天子,吉人天相,天地庇佑!”
袁盛榕目色冷清,隔着门往乾清宫瞧了一眼,而后凑近乐安,压低声音吩咐道:“今晚你守夜,好生照顾公子。”
“袁姐姐要去何处?”
乐安脱口询问,没有得到回答,而后抬眸,看到了一张满是威胁的脸。
袁姐姐今日……到底怎么了?
他紧张地回避目光,“奴才多嘴,奴才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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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府深夜有人到访。
谢慈坐在堂中,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把匕首,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来人着深色衣裙,掀开斗笠上的黑纱,露出娇艳却疲惫的一张脸。
“你来晚了。”谢慈收起匕首,傲慢地看着眼前的人,“可是伺候不够你那主子?我真不明白,你一个官家出身的千金小姐,怎么会心甘情愿给别人当奴才。”
他不说,袁盛榕都快忘了,自己曾经也是高门嫡女。
“马上就要解脱了不是么。”袁盛榕轻笑道,“托大人的福。”
“姑娘客气了。”谢慈道,“是托你自己的福。”
他走到袁盛榕跟前,用一种不太礼貌的目光上下打量她,“当初还未成婚,太子便迫不及待让你诞下皇孙,可以想象,他有多痴迷姑娘的姿容。”
这话着实听不出是夸赞还是讽刺。
彼时袁盛榕被太子圈养在东宫,长期的凌辱下,她怀上了太子的孩子,她不愿与仇恨之人有这样的牵绊,可太子逼迫她保胎生产,于是便有了这个遗留的祸根。
那时她身份太低贱,皇长孙之母的尊荣她不配也不愿,太子也从未将这个孩子视作自己的骨肉,始终只把他当成一个筹码,用来威胁袁盛榕,让她甘愿臣服在自己脚下。
她恨太子,可十月怀胎生下的亲骨肉,她终究割舍不下。
东宫兵变之时,她以为那孩子也一并死在了小棠的刀下。
直到不久前谢慈找到她,说她的孩儿没死,非但没死,将来还有荣华富贵等着他。
“他这几日好吗?”袁盛榕问。
谢慈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袁盛榕带到了密室中。
母子连心,像是有感应,稚嫩的童声在黑暗中传来,在袁盛榕开口之前,便开始一声声呼唤她。
“娘亲……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