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温和的阳光透过枝杈,斑斑点点地照在地上。
静安居中,钟家大少爷钟泽一不小心将梅香端着的参汤打翻在地,引得大夫人和其贴身婢女王蔷接连冲出房间。
“王蔷,拦住他。”
双眼审视着钟泽,似是想到了什么,大夫人面色涨红,神情激动地大喊着。
院中的小厮和婢女一脸懵地看向大夫人,又转头看向钟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似乎明白发生什么事情的梅香,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大夫人,心中更是疑惑:不就是一碗参汤么?为何大夫人会发这么大的火?搞不懂诶!
见钟烁马上就要离开院子,众人依然不为所动地愣在原地,急得王妈妈三步并作两步匆匆上前,一把拉住钟烁的胳膊,扭过头朝着院中的仆人大喊:“你们都没长耳朵么?大夫人的话都没听见?还不赶紧过来拦着大少爷!”
众人顿时一激灵,急忙冲过来,将钟泽一层一层地围在中间。
一时间,众人推推搡搡……
钟泽虽然年轻力壮,但依然架不住人多势众,被牢牢地困在人群中间,寸步难行,气得钟泽脸色通红,神情激动地咆哮着:“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出去……”
钟泽身边的几个人都在使出吃奶的力气拉着钟泽,不让他离开。
王妈妈喘着粗气,面色红润地喊着:“少爷,您先冷静下来。有什么事情,咱们回屋里再说。”
钟泽双眼中充满血色,被人东拉西拽,宛若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冷静不了,你看看你们办的都是什么事?怎么着?现在还想把我软禁起来?”
王妈妈连连摇头,急忙否认:“大夫人不是这个意思,您想岔了。大夫人也是逼不得已,您先进屋,咱们再详细地说,行不行?”
钟泽现在这个状态,哪里听得进去王妈妈的话,试图冲破众人的阻拦,一直在人群中挣扎、嘶吼……
大夫人情绪逐渐稳定,冷冷地看着这场闹剧,心中五味杂陈。
终于,大夫人似乎是放弃了,扯着嗓子朝着众人喊道:“放开他,他想走就让他走吧。”
院里顿时没了动静,众人都看向大夫人,刚才要拦着,现在又要人走,不明白大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妈妈转头看向大夫人,眼神颤抖着,不敢相信这是大夫人会说出的话,下意识地想要劝阻:“大夫人?”
“让他走,让他去外面乱说。与其以后被逼死,不如我现在就去死,一了百了!”
说完,大夫人没有任何迟疑,转身走进房间。
见大夫人离开,院中的仆人也都识趣地四散开来,给钟泽让出一条路。
“夫人!夫人……”
见事情已然如此,王妈妈撒开钟泽的胳膊,双眸深深地看了钟泽一眼,然后急忙跟着大夫人的脚步,回到房间中。
事情结束,一旁的梅香这才有机会收拾地上的脏污。
没了众人束缚,钟泽抬起脚离开,可来到院门处时,大夫人最后离去的话语一直萦绕在钟泽脑海:……与其以后被逼死,不如我现在就去死……
随着话语不断地在脑海中环绕,钟泽的双脚犹如灌铅一般,沉重无比,再也抬不起来。
一面是母亲,一面是从小将自己养大的钟业,钟泽左右为难,内心如油煎一般,痛苦极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终于,钟泽不再纠结,低着的脑袋重新抬起来,然后转身走向大夫人的房间。毕竟血浓于水,钟泽心里是这样想的。
见钟泽向这边走来,站在床边的大夫人和王妈妈如释重负,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然后又似小丑一般,装模作样地匆忙坐回椅子上。
钟泽无奈地来到大夫人房中,俯着身子,拱手说道:“我回来了!”
大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毫不掩饰自己高兴的心情,指着一旁的椅子,笑着说道:“好孩子,赶紧坐下吧!”
等钟泽坐下,王妈妈上前一步,向屋内的婢女说道:“你们都出去吧,告诉院内管事的,把院门锁上,没有大夫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大夫人的房间!”
“是。”
等到房中的婢女全都离开,屋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钟泽实在是等的不耐烦了,带着嘲讽的语气率先打破沉默:“你不是要死么?怎么还不死?”
大夫人顿时怒上心头,脸色被气得通红,指着钟泽怒吼道:“你这是当儿子说出的话吗?”
钟泽梗着脖子,毫不客气地怼回去:“你根本就不是我娘,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你说我是骗子,我骗谁了?我骗谁了?”
大夫人被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冲向钟泽,却被身边的王妈妈急忙拉着身子。
钟泽也不甘示弱,同样情绪激动地站起身子大声怒吼:“你骗我爹,没想到你竟然参与到祖父的那场祸事中,你骗了他二十多年,你骗了整个钟家二十多年,你还说你不是骗子!”
大夫人挣脱了王妈妈的阻拦,带着狰狞的面孔冲到钟泽面前,伸出手不停地杵着钟泽的心口,贴着钟泽的脸吼道:“好,那我今天就告诉你,钟业他就不是你爹,你爹是周海。你记住了,你爹是周海!”
大夫人的一番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劈在钟泽身上,直冲钟泽心中最脆弱的心弦,此刻点点涟漪终于泛滥,化作汹涌的海潮将钟泽死死地拍在沙滩上。
此时,钟泽宛如得了魔怔一般,双腿机械般地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上还不断地呢喃着:“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我舅舅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