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黑子,听说前任县令是在曹员外府上犯事的,之后被朝廷罢官流放,是么?”
钟烁突然间提到前任县令,郑黑子吓得脸都白了,后背是直冒冷汗。
谢明远眼底则满是惊恐,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就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加重。
贾浩仁和宇文耀看向钟烁的眼神中充满疑惑,不明白钟烁为何突然会过问这件事。
见郑黑子不吱声,钟烁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郑黑子连忙回答:“是的。”
钟烁抬脚转到郑黑子身后:“我对此事倒是有些好奇,你能讲讲当时是怎么回事么?”
顿了顿,郑黑子颤颤巍巍地回答:“当时小的不在场,不知道详情,后来听说是县令大人喜欢春草,想要她到房中侍奉,可是香草不愿意。可她又哪里是县令大人的对手,县令大人强行要了她的身子,之后她便自尽了。”
钟烁皱起眉头:“香草是谁?”
郑黑子解释:“香草是府上的婢女,人长得挺漂亮的。”
钟烁继续问道:“后来呢?”
郑黑子道:“后来县令大人就被老爷抓起来,送到县衙。”
钟烁回头看向县丞谢明远:“谢大人,当时这件案子你是知道的吧?”
谢明远心中一凛,点了点头:“是的,前任县令杨弘方酒后乱性,逼死曹家侍女香草,被曹家家主曹化新押到县衙,之后经扬州府衙审判,报于刑部、大理寺,经陛下批示和中书省审议后,将前任县令杨弘方夺官罢职,流放营州。”
钟烁却是有些诧异:“这个曹化新也是魄力十足,竟敢扣押一县之长?”
谢明远笑道:“家里出了人命,估计曹化新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点点头,钟烁道:“贾兄,让书吏录下口供,郑黑子签字画押吧。”
贾浩仁看向周泉:“去把书吏叫来。”
很快,书吏带着纸笔墨赶来,郑黑子又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签字画押之后,钟烁冷眼看向郑黑子:“郑黑子,我再问你一遍,真的是你自己想要抢春花,不是别人指使你?”
郑黑子浑身颤抖,咬着牙说道:“是小的自己的主意,没有别人指使!”
钟烁看向贾浩仁:“贾兄,我看不动大刑这小子是不会说实话的。”
贾浩仁点头:“周泉,将郑黑子及其手下押入大牢,大刑伺候,直到他们开口为止。”
“是。”
郑黑子及其手下惊恐地大吼:“饶命,大人,饶命啊……”
周泉和衙役上前将郑黑子等人押走。
钟烁笑呵呵地说道:“谢大人,正式介绍一下,我是贾兄的朋友,姓钟名乐,你叫我钟老弟就行。”
贾浩仁、六子和宇文耀诧异地看了钟烁一眼,但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多说什么。
谢明远皮笑肉不笑:“本官谢明远。”
又寒暄一番,谢明远拱手:“贾大人,卑职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贾浩仁道点了点头。
等谢明远走后,大堂中就剩下钟烁几人。
钟烁看向店家和春花:“郑黑子已经被押进大牢,不会有人再找你们麻烦,你们可以放心地摆摊了!”
店家拉着春花跪下,双眼湿润:“多谢先生,多谢县令大人……”
钟烁和贾浩仁将两人扶起来,钟烁轻声说道:“以后遇到这些事,就来报官,这些恶棍流氓即使再有权势,也总会有人收拾他,记住了么?”
店家激动地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等店家和春花离开县衙后,贾浩仁道:“钟大人远道而来,不如去本官家中坐坐,好为您接风洗尘。”
钟烁道:“如此甚好,不过贾兄,咱们也算是旧识,叫我钟老弟就行,不用那么客气。”
“请!”
能和左相的孙女婿攀上关系,贾浩仁心中大喜。
于是,几人来到贾浩仁家中,互相介绍一番,坐下闲聊。
没多久,一桌丰盛的酒菜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想起江淮百姓还处在盐荒中,钟烁心中满是苦涩,不由得叹息一声。
贾浩仁看了钟烁一眼:“可是这些菜不合钟老弟的胃口?”
钟烁摇了摇头:“江淮盐务乃我朝重中之重,上连百姓,下牵税收,盐运断绝一日,百姓就要多遭受一天的罪,朝中税收就要递减。陛下将如此重任托于小弟,小弟心中着急啊!”
贾浩仁给钟烁倒了杯酒:“中书省下发各部院,各道州县衙门的公文,哥哥已经收到了,你们肩上的担子可不轻啊!”
“老哥我刚到扬州府衙报道时,扬州刺史周远山暗示我私盐一事不要抓得太紧。若是太紧,百姓就会吃不上盐,若是不管不顾,又会助长那些奸人嚣张的气焰。因此在安宜县,老哥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一能做的就是时不时地抓上一批私盐贩子,警告他们不要太放肆。”
钟烁眉头紧锁:“官盐不畅,私盐不绝,税收就会减少,军饷、俸禄便会不足,这是在挖我朝的根基,长此以往,是要出大乱子的!”
贾浩仁点头:“谁说不是呢?可老哥我初来乍到,两眼一抹黑,想做些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谁能让官盐运进来?谁能让盐船不出事?做不到啊!山阳渎中的淤泥积攒得太快,疏通没多久就被堵上了!听说来了几任钦差都无能为力。”
众人沉默着碰了一杯,仰头咽下。
给贾浩仁倒了一杯,钟烁向贾浩仁身边靠了靠,压低了声音:“哥哥,你说山阳渎为什么过其他货船没事,偏偏只有盐船出问题?”
贾浩仁心中一凛:“你的意思是盐船倾覆不是天灾,而是人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