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烁醒来,视线逐渐清晰,看到一地的灰烬,忽然想起昏迷前的事情,他神情紧张,双手突然抓住一旁同样倚着墙壁休息的六子:“六子,六子,人救出来了么?”
六子连连点头:“少爷别着急,房门全都被皮甲兵打开,里面的女子也逃出来了。”
听了之后,钟烁沉默不语,情绪渐渐稳定。
听到钟烁的声音,远处的贾浩仁转身走来。
看向贾浩仁,钟烁表情严肃:“情况怎么样?”
贾浩仁不敢遮掩,如实回答:“据田庄管事吴大胆讲,田庄之中一共囚禁女子一百三十三人,有十三人没有逃出,烧伤者六十六人,仅有五十四人毫发无损。”
钟烁点了点头,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份被人发现一事:“前来通风报信那人还活着吗?”
贾浩仁一脸不解,眼神躲闪地看向六子。
六子连忙将事情解释一遍。
“他娘的,这个杂种。上使放心,卑职一定将他带到您面前。”
说罢,贾浩仁转身离去。
钟烁扭头看向六子,一脸严肃。
六子自然明白钟烁是因为什么生自己的气,他低声道:“少爷,临行前少夫人特意交代……”
话还没说完,便被钟烁打断:“好了,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六子笑着点头,但心里面却嘀咕一声:有少夫人吩咐,下次还敢。
钟烁又看向宇文耀,还没开口,却被宇文耀抢先说道:“卑职奉圣旨保卫督察使安全,绝不容许自己眼睁睁地看着督察使身临险境!督察使大人若要处置卑职便处置吧,卑职绝无二话。”
看着宇文耀那副忠直坚贞模样,钟烁无奈地摆摆手,不再追究。
没多久,贾浩仁去而复返,并且身后还跟着周泉、一名络腮胡子大汉以及那名跑来田庄报信的小厮。
钟烁上下打量着两个陌生人。
贾浩仁给钟烁介绍:“上使,这个络腮胡是田庄的管事,名叫吴勇,绰号吴大胆。旁边站着的就是跑来报信的小厮,他是醉春园罗有财的人。”
“本官在醉春园见过他,就是他领着我们去见的张麻子。”
那小厮连连点头,表示钟烁说得对。
钟烁板着脸问道:“是罗有财让你来报信的?”
小厮不敢欺瞒,浑身颤抖着说道:“不错,是罗掌柜让小的告诉田庄管事,让他将张管事带回去。”
“带回去?”
看向吴大胆,钟烁皱起眉头,一脸狐疑地说道:“普普通通的管事有胆子持刀截杀衙役么?你究竟是什么人?”
众人也察觉出不对劲,纷纷看向吴大胆。
被巡逻营的人抓住,吴大胆本来就心里发虚,现在又被比县令还大的官质问,吴大胆就是再大的胆子也被吓没了。
见吴大胆不说话,钟烁冷笑一声:“既然你不愿开口,那就去县衙大牢尝尝刑具的滋味吧。”
贾浩仁立刻接上话茬:“来人,将此贼押入大牢,大刑伺候!”
一想到大牢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吴大胆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叩头求饶:“大人息怒,大人息怒,不是小人不愿回答,只因刚才被吓昏了头,口不能言,还望大人见谅。”
贾浩仁挥手让走过来的衙役退下:“既然如此,还不赶紧回答上使的问题。”
吴大胆直起腰,嘴角颤抖着说道:“小人是扬州盐城县人士,因盐城县盛产海盐,于是小人便和家中兄弟合伙做了盐商,从盐城县低价购买食盐,再运到其他地方贩卖,赚个跑腿钱。可是,自从山阳渎朝廷运盐的官船倾覆不断,县里面就将我们的盐引收回,不准我们再贩卖食盐。”
钟烁点了点头:“盐引是朝廷颁发给盐商准许其运销食盐的凭证,若无盐引,运销食盐便属于私贩,而贩卖私盐可是朝廷大罪,根据运销食盐多少定罪,轻则徒刑收监,重则死刑问斩!”
吴大胆长叹一声:“大人说的不错,可是小人家里面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等着张嘴吃饭,县衙收回我们的盐引,叫我们如何生活?”
钟烁却连忙解释:“朝廷收回盐引,将运销食盐转为官营,本就是为了抑制盐价,防止盐商囤积居奇,让平民百姓吃得起盐。”
众人点头,吴大胆低头不语。
钟烁继续问吴大胆:“后来怎么做起拐卖妇女的勾当?”
吴大胆无奈地摇了摇头:“没了盐引,兄弟几个只得寻找新的营生。可是我们身上没什么手艺,卖力气的活也不想干,便围着之前攒下的积蓄,坐吃山空。过惯了有钱花的日子,突然间日子变得清苦,兄弟几个整日发牢骚,总想再做买卖。”
“也是小人运气好,有一天,一位在外结识的朋友突然上门,说他拿了扬州府的盐引,可以在扬州地界运销食盐,想让小人介绍以前卖盐的渠道和相关朋友,并说摊子太大,自己吃不下,要拉我们兄弟几个入伙一起干。”
钟烁随意问道:“此人是叫什么名字?”
吴大胆不假思索地回答:“邹广泽,扬州海陵县人士!”
什么?
此话一出,钟烁、六子、宇文耀和贾浩仁全都脸色大变,双眼瞪得溜圆,眼神中尽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