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盐工的尸体全都埋葬后,周云带着属下回到刘家田庄休息,而钟烁和宇文耀见不能得到新的线索,二人索性找了一个背风的土坑,躺在里面休息。
钟烁抱着长刀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可宇文耀却顶着酸涩的眼皮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坐起身子,靠在土坑边缘,嫉妒地看向钟烁。
没想到堂堂的钦差大人,当朝探花郎竟然在土坑中睡得舒舒服服,宇文耀看的是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的世界塌了。
这怎么可能呢?
宇文耀不知道的是,钟烁年少时被道长带出去历练,常常是食不果腹,精疲力尽,因此倒地就睡的这种本领也是在那时练就的。
望着已经西坠的圆月,宇文耀苦笑一声,无奈地摇头,他觉得自己对这位京都新贵了解的太少了,回去之后一定要详加调查。
……
清晨,薄薄的雾气弥漫,将柔和的阳光隔绝在外。
一夜没睡的宇文耀抬手轻轻拍了钟烁一下,下一秒,钟烁噌地睁开双眼,下意识地反手抽刀砍向宇文耀。
宇文耀脸色大变,慌忙抽刀格挡,不过钟烁此刻已经反应过来,急忙将长刀收回,并连忙向宇文耀道歉:“抱歉,抱歉,实在是抱歉,望宇文兄原谅。”
心悸之余,额头冒出冷汗的宇文耀长出一口气,收刀后朝着钟烁摆摆手:“无妨,是卑职鲁莽,大人无需挂在心上。”
钟烁满脸的歉意,心中还是过意不去:“宇文兄,此事小弟必须赔礼道歉,这样吧,等回京之后,小弟摆上家宴向宇文兄赔罪,只希望宇文兄到时候莫要推辞。”
“恭敬不如从命。”见钟烁不似作伪,宇文耀只好笑着点头答应。
钟烁和宇文耀将身上的尘土拍掉,沿着小路远离刘家田庄。
走了许久,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子,他扛着锄头脚步匆忙,像是要去田里干活。
钟烁急走两步,笑着开口:“这位大哥,请问此处是什么地方?”
中年男子警惕地打量着二人:“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从京都来的读书人,准备去扬州游玩,可谁想到在中途和船夫闹了矛盾。船夫一怒之下将我们丢在岸边,我们二人只得沿途问路。”说着钟烁从怀中拿出几枚铜钱交到男子手中。
有钱在手,男子脸上露出笑容:“遇见我算你们运气好。这里是陵亭镇大刘庄,属于高邮县管辖,你们可以去镇里面的码头,那里有船前往扬州和高邮县城。”
“大刘庄?”钟烁指着刘家田庄的方向继续问:“刚才我们从那边过来,看见那边也有个码头,难道那里的船不去高邮县城么?”
中年男子顺着钟烁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了顿说道:“那是刘员外的私人码头,别的船都不去那里的。”
“不知这个刘员外是?”钟烁看了宇文耀一眼继续问道。
“刘员外本名叫做刘波,是我们陵亭镇有名的卖盐大户,不仅镇里面有他们家的店铺,而且就连高邮县城里面也有。”中年男子一脸自豪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刘波本人。
钟烁笑道:“不知这个刘员外为人如何?”
“刘员外可是我们大刘庄的大好人,田里不忙时,刘员外还让我们去他们家的码头做工,能够多得一份工钱,我们庄里人都感谢他。并且自从县里闹盐荒,盐价飞涨,镇里面的官盐虽然价格不变,但是他们的存货少,买的人又实在是太多,我们根本就排不上号,食盐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吃着。”一说起盐荒,中年男子一脸无奈地叹气。
钟烁也变了脸色,胸中怒火丛生:“后来呢?”
“后来,幸亏刘员外心善,率先将自己店铺中的盐价降低,虽然价格还是比官盐的价格高,但好在存货多,很多人都能买到。刘员外家的盐价一降低,其他家的盐价也跟着下降,连带着更多人都能买得起。镇里许多人都说刘员外是个难得的大善人,还说要为刘员外立生祠,可最后听说刘员外极力阻止,这事才罢休。”中年男子一脸激动地说着。
听到这里,看到昨夜惨案的宇文耀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你什么意思?”中年男子看了宇文耀一眼,怒气冲冲地瞪大眼睛,顺手将肩上的锄头握在手中,若是宇文耀下一句话说不对,恐怕就要冲过来。
一旁的钟烁立刻上前拦着男子:“哎,哎……大哥消消气,消消气,我这位兄长嗓子不舒服,扰得他心烦,并不是刻意针对刘员外,之前在船上也是因为这样才惹恼了那位船工。”
看着钟烁诚挚的眼神,中年男子心中的怒火消了大半:“让你家大哥注意点,若是遇上别人,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
钟烁连连点头应是,回身朝着宇文耀眨眨眼。
“抱歉,小弟嗓子不舒服,还望大哥多担待。”自知惹了麻烦,宇文耀也跟着钟烁给中年男子赔不是。
见宇文耀赔礼,中年男子的怒气才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