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城墙上的军士满是惊容,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没有见过一次抓这么多的盐贩子。
百夫长略微思索,然后命人放下吊篮:“贾县令切莫着急,卑职身担护城重责,不能轻易开城门,还请贾县令将公文放在吊篮中。若是查验无误,卑职自会开门。”
“没问题。”
无奈,贾浩仁只得命人将公文放到吊篮中。
吊篮拉到城墙上后,百夫长命人将印册取来与公文上的印章比较。
印册,是一本上面印有朝廷各衙门印章的册子,由朝廷转发至各道州县,专作勘验公文印章真假之用。
“老大,印册上的印痕和公文上的印痕一模一样,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老子看到了!”
百夫长不耐烦地瞪了手下一眼,虽然印痕是一模一样,但他的心中还是蕴含着浓浓的不安。
“你们查验的怎么样了?”见许久没有动静,贾浩仁朝着城墙大喊。
挣扎许久,百夫长最终下定决心:“叫兄弟们拿好家伙,若是这些人要夺城门,咱们就和他们拼了!”
“是!”
一名城防营军士快步离去。
“开城门!”百夫长最终命人打开了高邮县城大门,但接下来是死是活呢?
百夫长不知道,死活都是天意,他已经命人藏在暗处,一旦贾浩仁动手,那人便会迅速离开,通知城内的巡逻营和县衙。
“多谢了!”
进入高邮县城后,贾浩仁朝着城墙上的百夫长拱手。
“职责所在!”什么都没发生,挺好,百夫长是这样想的。
看着远去队伍,百夫长长出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踏踏实实地回到原位。
此刻的高邮县城一片漆黑,城内的百姓大都沉睡着。火把高举,将贾浩仁等人的身影映在街道两旁的墙壁上,摇摇晃晃。
在贾浩仁和濠州校尉王阔海的严令下,所有人不得喧哗,不得疾驰,只能沿着街道缓缓朝着县衙前进。
周围静悄悄的,火光不停地闪烁着,贾浩仁扪心自问,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百姓考虑了呢?
高邮县衙
“你们是什么人?”看着突如其来的整装军士,在大门前值守的衙役慌忙高声喝问。
贾浩仁拿着公文走到众人面前:“本官安宜县县令家贾浩仁,奉江淮盐运督察使钟大人之命,将这些盐贩子押入高邮县监牢看管,速去通报管事之人与本官交接!”
“还请县令大人到县衙内稍歇。”
跟着那名衙役,贾浩仁和校尉王阔海带着十几名亲卫来到县衙二堂等候。
没多久,得到消息的陈湖睡眼朦胧地走进二堂:“县令大人不在,就由小的接……是你!”
看着贾浩仁那张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脸庞,陈湖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贾浩仁坐直了身子,冷笑道:“陈师爷,本官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难不成这高邮县衙本官还进不得?”
“小的,小的不是这个意思。”陈湖连连摇头。
贾浩仁看向王阔海:“王校尉,这就是督察使大人点名抓捕的师爷陈湖!”
“把他给我抓起来!”
王阔海一声令下,身后的亲卫立刻将陈湖擒拿。
一旁的衙役还想动手,也被亲卫三两下拿下。
陈湖涨红了脸,声嘶力竭地高喊:“贾县令,这里可是高邮县,不是你的安宜县,你有什么资格抓我?”
贾浩仁一脸不耐地喊道:“你耳朵里面塞驴毛了,没听到是督察使大人亲自点你的名么?”
陈湖很快猜到樊良湖那里应该出意外了,他一脸不安地问道:“贾县令,刺史大人是不是已经……?”
不等陈湖说完,贾浩仁便将他堵回去:“周远山图谋官盐,中饱私囊,现已经被押回扬州,等候审判。”
闻言,陈湖变得上气不接下气,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还不知情的衙役将捕头王平喊了过来,两人刚一进门便看到陈湖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吓得两人拔腿就跑。
不等命令,房内的亲卫迅速上前,将王平二人按在地上。
“饶命,饶命……”王平害怕极了,连忙求饶。
王平二人被亲卫押进房间。
贾浩仁微微一笑:“你就是高邮县的捕头王平?”
“正是,大人若需要小的,还请尽管吩咐。”王平老老实实地承认。
上一次钟烁来到县衙解救六子和吴大胆时,王平就见过贾浩仁,再加上他为人机灵,很快想到陈有德极有可能被拿下,因此他便想要投靠贾浩仁。
“将他放开。”
见王平如此识时务,而且自己又要在高邮县多待一段时间,因此贾浩仁决定暂时不追究王平之前做下的恶事。
贾浩仁站起身子,拍了拍王平的肩膀:“你若想活命,以后可要好好表现呐!”
“大人有令,小的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王平心中一喜,连忙表态。
贾浩仁笑了笑:“很好,命县中衙役配合王校尉手下,将一干盐贩登记造册,押入监牢!”
“是,小的这就去办!”
“等等。”王平就要离开,却被贾浩仁叫住。
“本官话还没说完,你着什么急?”贾浩仁眉头微皱,不悦地说道。
“是小的想早些为大人分忧,便有些急躁,还望大人恕罪。”王平连忙躬身赔罪。
贾浩仁摆了摆手:“算了算了,等天亮以后,带领县中衙役和王校尉手下一起将盐商刘波缉拿到衙,并把他名下的所有盐号查封,不允许再贩卖食盐。”
“是!”
略等了一下,见贾浩仁没有下文,王平领命离开,只不过这一次,他身后还跟着几名水兵。
……
乘着夜风,钟烁和安虎等人沿运河南下,后又转向东北来到陵亭镇大刘庄。
看着缓缓靠近的大肚船,在码头上值守的刘家仆人满心疑惑:“这船怎么突然来了?现在可没有人搬东西。”
然而下一秒,全副武装的水兵踩着艞板跳上码头,将冰冷的长刀架在他脖子上:“别动,动就要你的命!”
“饶命,饶命……”仆人被吓得哭丧个脸,一动也不敢动。
水兵将田庄院门撬开,悄悄地摸进去,兵不血刃地拿下刘家田庄。
咯咯咯……
一阵鸡鸣响起,站在船头的钟烁扭头看向东方,会心一笑:“天就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