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祁凉秋的姐姐祁漂亮不小心染上了风寒,一家三口为了给她治病,停住了脚步,脱离了人流,当药送到嘴边时,人却已经撒手人寰。
算算当时祁凉秋已经十二岁了,对于亲人的死他是自责的,没人可以逃离至亲之人死亡所带来的负罪感。
他怪自己没用,怪自己没有早点把药抓来,也许只要他跑快一步,姐姐就还有救。
眼看积蓄散尽,人流已经走远,张美丽做了个大胆决定,她带着祁凉秋就地扎根,在这陌生的地段以卖草鞋为生。
可草鞋再便宜,也终归是草鞋。
随着人们物质的提高,就算是最低层次的苦工,布鞋也都有好几双了。
又是一年过去,买草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没了收入,张美丽又只好带着祁凉秋上街乞讨,期盼有钱人的施舍。
眼看一年又要过到头了,可意外突生。
那夜乞讨,张美丽是惹恼了一纨绔子弟,那纨绔叫手下将张美丽母子揍了一顿,祁凉秋反抗,可迎接他的却是更加狠力的毒打,见人没了动静,便叫人丢到了不起眼的巷口。
走前还不忘,啐一句,“呸!真晦气!耽误我参加归源门的弟子考核!”
傍晚,祁凉秋被冻醒,他抬起肿胀的眼皮,找到了母亲,看着母亲没了动静,他慌了。
“母亲!母亲!你别吓我啊!母亲你醒醒!”
张美丽喉咙干涩,是有血块卡着,她抬起了手,轻轻拂过祁凉秋额前碎发,说道:“秋儿……秋儿啊,你去参加归源门的弟子考核……以你的心性,定会过的。”
张美丽放下了,她早就有听过归源门,也多多少少对考核内容有过了解,祁凉秋跟她不一样,她已经烂到泥里了,但祁凉秋还有时间,是可以洗掉这一身泥泞的,他不能跟自己一样也烂在泥里。
张美丽确实是放下了,放下了自己,放下了束着祁凉秋那个根名为亲情的线。
祁凉秋眼眶含泪,她接过母亲褶皱黝黑的手,放在胸膛上捂着,是想捂热。
“不,母亲……秋儿不去,秋儿想陪着你啊。”
“听母亲的,”张美丽抽出了手,从怀里掏出了满是补丁的钱袋,那钱袋上还绣了个“祁”字。
“这个,你拿着……这是母亲攒下的,将来想给你娶媳妇的,现在想想……母亲…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此话一出,祁凉秋再也绷不住了,滚烫的泪水滑下,流过的地方焦灼着,带来阵阵刺疼。
他像个孩子一样,接过母亲的手和钱袋,哀求着母亲叫她不要走,说是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但说这些有用吗?
张美丽意识开始模糊,她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她要走了,真正的一家人要团聚了。
上天放出了一个凉秋,是他们不自量力的收下了,现在是要归还,将这凉秋归还这世俗,他们一家人是困不住他,是束缚不住他,能为他带来的只剩能够回望的亲情,与打上孤独的回忆。
“去归源门……母亲不要你能出人头地,只要…能养活自己……”
“母亲!母亲!母亲啊!!”
祁凉秋崩溃了,这世俗最后一点温存也离开了他,他真的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人,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任何人都不曾记得他的人。
在母亲身边呆了几日,直至尸体发僵长斑,看不出原来样貌。
祁凉秋后知后觉,早入土,早为安。
将母亲安葬好后,祁凉秋携着钱袋,踏上了去往归源门的路途。
一路上磕磕绊绊,徒步百里,逢人问路,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才找到归源门。
宗门第一项考核上,祁凉秋又见到了那个纨绔子弟。
仇恨早已埋下,他捏起一颗小石子,藏在掌心,等待时机,待那个纨绔累的快不行的时候,蓄力向他脚腕弹去。
那纨绔弟子只觉得脚一脱力,没站稳,重重向后砸去,借着惯性,从台阶滚了下去。
万阶台阶滚下,不死也得重伤,对此,祁凉秋只是勾了勾嘴角。
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