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机会再来玩。
温槿心想,她可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
又聊了几句,卧槽哥对她指着前面的路口:“前面左转,几步就能出去了。”
看他的意思,好像就把她送到这里了。
温槿微怔,还记得自己承诺过给两人钱的事:“你不和我一起出去拿钱吗?”
“哎呀,收什么钱。”卧槽哥摸摸后脑勺,“靳哥也就是逗着你玩呢。”
温槿还想再说什么。
但卧槽哥已经冲她摆摆手,然后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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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村呈九宫田字结构,街道纵横交叉,卧槽哥带着她从仓库出来,拐了几个弯,没有经过方才她和江巧玲来的那条路,把她送到了门口。
温槿出去以后,找到了正焦头烂额着的一群同学。
江巧玲跑出去后就去派出所报了警。
但城中村这一带的派出所一天能接上百条报警,忙不过来,也管不过来,当他们一群学生有事没事报警来玩的,随口含糊几句就把他们打发走了。
这次探险活动大家又都是瞒着父母来的,谁都知道要是被父母知道这件事情后果会有多严重。
正当大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父母的时候,温槿自己跑回来了。
一群人全部围上去问她有没有事,这次探险活动的发起人王易一脸的愧疚懊恼,说是他没有组织好,尽到责任。
江巧玲更是抱着她哇哇大哭。
温槿这个当事人倒还是最冷静的那一个了。
她隐去个中细节,只说有人救了自己,还把自己送了出来,并没有什么大碍。
再三询问过后,众人终于放下心来。
离正常钢琴课结束还有半个小时,温槿赶在最后的时间回到了钢琴老师家楼下。
温家司机照常来接她,见她略有点脏乱的一身,连忙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温槿只能解释说是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
“没伤着哪里吧?”司机关切问。
温槿心虚摇头:“没事,谢谢叔叔关心。”
今天覃珠与温隽凡不回来吃晚饭,到家以后,温槿先回卧室将裙子换了下来,然后把弄脏了的地方仔细清理干净,再把裙子塞进了洗衣机里面。
她又去洗手间把小白鞋偷偷摸摸刷了个干净,住家阿姨看她在洗手间里待的时间太长,还敲门来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
吃完饭,等把一切证据“销毁”后,温槿精疲力尽倒在了软软的床上。
只要闭上眼,就是今天傍晚在城中村发生的一切。
沉闷潮湿的空气,破烂的危墙,仓库中摇晃着的小灯,不堪入耳的咒骂。
三条凶狠的大狗。
还有那抹黑色又桀骜不驯的身影。
细碎黑发下少年眉目凛冽不羁,像是夏日陡然兴起的雷暴,轰然炸响在她的心间。
像是场梦。
梦里迷一样的少年。
“不行!”
她把脸埋在枕头间,抱着顺手揽过来的玩偶,自言自语,“……不能再想了。”
赶快睡一觉,当成是场梦就行。
好不容易把大脑里有关的画面都驱逐出去,她在床上滚了一圈,手无意识伸到床头柜上,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外面还包着一层塑料纸。
温槿抬头看了眼。
是今天挑染着黄毛的男生递给她的棒棒糖。
从那个少年身上拿的。
薄荷味棒棒糖。
和棒棒糖大眼瞪小眼半天,她犹豫了下,还是把那薄荷味的棒棒糖拆开塞进了嘴里。
薄荷味清香在口腔内弥漫开。
温槿耳根子又慢慢烧了起来。
她想起寻仇的人进来时两人躲在破洞沙发后的情景,少年炽热有力的双臂围在她身侧,还有近在咫尺的,他火热的胸膛。
以及从她面前一晃而过的护身佛牌。
想着想着,温槿跳下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莫名其妙的,她突然很想知道那个佛牌的含义。
温槿按着记忆中佛牌的样子搜索起来。
浏览了半天,她终于知道了少年戴着的是什么佛牌,以及那个佛牌的含义。
看着网页上一模一样的照片,温槿轻点鼠标,点击查看详情。
原来佛牌上那个四脸八手的猴子并不是什么妖怪,而是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中的风神之子——
神猴哈奴曼。
《罗摩衍那》中,哈奴曼勇敢机敏,能腾云驾雾,火烧楞伽宫,盗仙草,助阿逾陀国王子罗摩征服强敌,在东南亚各国人民心中视为英雄。
用哈奴曼做佛牌,一为闪避意外危险保平安。
二为提升佩戴者斗心意志,使其……
战无不胜。
看到最后的一段话,温槿心下一凛。
她见过太多胸前挂着佛牌的,要么是长辈送给小辈佩戴,寓意美好的祝愿;要么就是一些大老板佩戴,祈求升官发财。
像这样祈祷自己……战无不胜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她不禁猜想起来少年的身世。
这时卧室门被敲响,是覃珠的声音。
“小槿,睡了吗?”
温槿收回发散的思绪,飞快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跳上床,做出入睡状,看着走进来的覃珠:“妈妈。”
覃珠温和笑着坐在她床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温槿支支吾吾:“……可能今天在老师那里练钢琴有点累了。”
撒起谎来她心跳都变快了些。
钢琴老师大多都只跟她一个人联系,应该不会告诉覃珠今天没上课的,除非覃珠主动去问。
所以她今天和江巧玲他们去城中村的事情应该不会被知道。
“妈妈才给你买的裙子怎么自己洗了?”
果然,覃珠只提起了她晾在阳台上的裙子的事。
温槿松了口气。
她按着下午给家里司机解释的那一套说法:“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不小心弄脏了,裙边也有点被勾到。”她抿抿唇,抱住覃珠手臂,试图用撒娇来掩饰过去,“妈妈你再给我买一条好不好?”
听完女儿的解释与方才询问自家司机得出来的解释是一样后,覃珠这才笑了笑。
“行。”覃珠点点头,替温槿理了理被子,“那快好好休息,明天七点起床开始练钢琴,这个周末我和你爸爸都在家,可以好好陪着你练。”
这是在温槿很小的时候就定下来的规矩。
周一到周五每天都必须练习至少六个小时以上的钢琴,周末则至少要十个小时以上。
现在步入高中,加上她钢琴水平逐步提高,覃珠把周一到周五的时间减少了两个小时,但周末仍然不变。
可以说是,除开上学和吃饭睡觉,她的生活只剩下了练钢琴。
温槿声音淡了点,她垂下眼:“我知道了,妈妈。”
“快睡吧,晚安。”
“晚安妈妈。”
覃珠走出了卧室。
母亲的脚步声逐渐远离,直至再也听不见。
温槿掀开被子,抱着腿坐在床上。
她先是慢慢吸着气,然后感觉到自己单靠鼻子呼吸已经不能汲取到足够的氧气后,开始捂着胸口,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着。
静谧的空间内,只余下女孩痛苦的、急促的吸气声。
很久以后,直到心跳一点一点恢复正常,温槿才下了床。
再盯着电脑上关于哈奴曼佛牌的释义看了一会儿后,温槿合上电脑,打算开始每日睡前的必备项目——写日记。
粉色日记本装在小包里面,一直被她随身携带着。
温槿扭过头去找包。
包呢。
椅子上没有,书桌上也没有,床上也没有。
温槿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
想着想着,她整个人忽然一呆。
她的包……好像还在城中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