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顾医生到了。”
精致的雕花木门轻轻阖上,也隔绝了最后一丝外面的光亮。
锃亮的黑色皮鞋踩上厚实的地毯,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腿,挺括的白衬衫扣到顶端,小巧的下巴,紧抿的唇,细框眼镜后面是上扬的一双眼睛。
睫毛长,形状很漂亮。
只是里面没什么情绪。
顾裕生背靠着门,默念两遍:“记住,不要多管闲事。”
然后才抬眸,打量前方。
一地狼藉。
昏暗的室内,地面全是砸碎的花瓶,倒下的植株,干涸的红酒,以及不敢细想的各种液体。
嗯,战况激烈。
“小裕。”
一道嘶哑的声音响起,沙发上的人影终于有了动静。
“去看看吧……他在那里。”
黑色天鹅绒的床垫上,躺着个起伏不明显的躯体,似乎已经昏厥过去,仔细听,才能察觉到那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顾裕生放下自己的手提箱,走上前,掀开柔软的真丝被子。
哪怕已经逐渐习惯,还是会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到。
全是淤青,指印,咬痕。
姹紫嫣红。
尤其是脖颈腰肢和大腿根,不知被如何用力地揉搓过,令人触目惊心。
在少年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
顾裕生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果然,下一秒,原本还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立刻出现,劈手夺过被子,遮挡住少年的隐私部位,同时,不着痕迹地瞪了顾裕生一眼。
顾裕生:呵。
有那味了。
不怪他对于剧情如此熟悉,因为,大多数的狗血追妻火葬场文,都有类似桥段。
而顾裕生,就穿进了这种书中。
没错,不是一本书。
而是数本小说融合成的世界。
这个世界里,渣攻配贱受,无论故事的开头是见色起意,还是强取豪夺,俩人一般都会度过一段甜甜蜜蜜的和谐时光,不同的是,攻走肾受走心,而这个时候,往往将迎来故事的转折——
比如攻的白月光突然回国,受发现自己被当替身。
而白月光危在旦夕,急需换肾,换眼角膜,换一切不符合医学常理的器官。
再比如,攻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与外面的小情儿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时,被受撞了个正着。
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
而更过分的在后面。
在受愤然离开之际,攻才逐渐发觉自己的心意,于是,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受虐心,攻虐身,追妻火葬场的火哗啦啦地烧一通,最好这个攻再进趟医院,于是,不管是否强行剧情究竟合不合理,俩人都要完美he。
顾裕生连着看了两本,到第三本时,“啪”地一下把书合上了。
还剩最后一小部分,实在读不下去。
反正也就是婚礼旅行或者领养个娃之类的番外,如果作者想要水点字数,就整点if线,美美再来三万字。
“小裕,想什么呢?”
男人略带焦躁地催促:“你快点看看吧,他都晕过去了!”
你也知道啊。
这会儿心疼了,爽的时候也没见收着点啊。
顾裕生转身打开自己的手提箱,找出体温计和碘伏。
没关系,书中受的体质,都很神奇。
比如,他们的皮肤一揉就红,尤其是嘴唇和腰肢,也会被不可描述到晕厥过去,甚至奄奄一息。
但,他们不会重伤!
哪怕攻没有做提前的准备工作,就直接掏出了保温杯,受也不会在隐私部位有多大伤害,可谓深不可测,天赋异禀。
即使进了医院,也恢复得很快,简直钢铁菊花。
总而言之就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很娇嫩,犹如枝桠上的初生蓓蕾,指腹搓一下就能留下斑斑痕迹,惹人怜惜。
而真正容易受伤的部位,那种能要命的撕裂和感染——
顾裕生拧开了碘伏的瓶盖。
同时微微摇了下头,把脑海里的杂念抛了出去。
别想了,这是纸片人的世界。
不要用三次元的碳基雄性生物来碰瓷。
从他偶然间打开那几本追妻火葬场小说开始,顾裕生就意识到了一个概念。
纸片人,不会排泄!
即使有,唯一的可能也就是在床上一边被x到喵喵叫一边失x!
想明白这一点后,顾裕生轻松多了。
“怎么把人折腾成这样?”
男人蹙着眉头,深深地叹出一口气,目光紧锁在失去意识的少年身上。
简单给身体上的伤口擦了药,顾裕生取出体温计看了眼,果然,发烧了。
“我给他打一针退烧。”
顾裕生戴上手套:“今晚他需要人在旁边全程照料,确保休息好,明天上午的时候,我会再过来一趟。”
闪着银光的针头扎进肌肤,少年的眼帘终于颤动了下。
男人立马俯下腰,紧张地唤着对方:“宝贝,感觉怎么样?”
能怎么样。
无非是刷一波虐恋剧情,受晕厥的过程中,攻不眠不休地贴身照料,给他擦身喂水,在旁细心守护,而中间偶有几次受睁开眼睛,看到的一定是攻疲惫而英俊的侧脸。
最好再带点隐约的青色胡茬。
目光里包含隐忍内疚和深不见底的痛楚。
让受心中泛起涟漪,发觉对方强大外表下的柔软一面。
“原来……他是这么害怕失去我啊。”
哦,如果攻没有心怀愧疚地在旁边照顾,把受扔给管家或者医生的话,该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就不是追妻火葬场文的桥段了。
毕竟这样的攻,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我们一般称之为,换攻文。
或者男二上位记。
“谢了,今晚我来照顾就好。”
顾裕生合上自己的手提箱,斟酌了下,还是说出了那句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