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厝沉默片刻,反问:“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你这个恋爱脑,清醒一点!
“你不都和他动手了……”
顾裕生试探着开口:“难道,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脚踝处的肿胀被冰得麻木,没有什么知觉,伴随着那人移开的手指,被轻轻放回地面。
“其实,傅明寒对我挺好的。”
顾裕生瞬间不动了。
目瞪口呆地看着陆厝。
对方脸颊上已泛起浅浅红晕,眼神也跟着飘忽,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好容易才让顾裕生听了个大概。
还真是强制爱的标准开头。
一次海边旅行,在游艇上左拥右抱的傅明寒对陆厝一见钟情,而对方只是个来采风的穷学生,碧天白鸥,细密的水色泡沫拍打着礁石,陆厝于画板前回眸的刹那,直接射中了小傅总的心巴。
为博美人一笑,傅明寒砸花,砸钱,包下专机讨人欢心。
“那个时候的他,还挺好的。”
陆厝有些苦恼地叹了口气。
但很快,傅明寒就耐不住性子了。
陆厝比较慢热,不想这么快就跟人确立关系,虽说傅明寒在他面前展示了英俊、多金,和对未来的深情允诺,但他还是渴望能互相多了解一下。
没想到,傅明寒居然直接对他下药。
“当时我都懵了,”陆厝的声音里满是委屈,“所以本能地打了过去,好像,下手是重了一点点。”
顾裕生扫视了眼陆厝的体格,在心中为傅明寒点了根蜡。
宽肩长腿,和脸完全不相符的肌肉,并不过分夸张,而是随着男人的动作,隆起漂亮的线条。
是一个很强悍,充满性张力的美人。
“那如果傅明寒没有心急,”顾裕生斟酌着用语,“你们是不是还真的有可能?”
陆厝羞赧地眨了眨眼睛。
“你知道吗,他很风流,”虽说在背后说人短处不好,但顾裕生忍不住了,“玩得也很花,睡过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
“我知道呀。”
自从给顾裕生帮忙冰敷,陆厝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半跪的姿势,仰着脸,神情有种很懵懂的天真。
“但是他说了,如果和我再一起后,就再也不找别人了。”
男人的嘴,我信你个鬼。
顾裕生拼命回想着之后的剧情。
傅明寒和小白花再一起后,依然没有收心,每天晚上都要变着法儿地折腾人,清早拍拍屁股就走,留下小白花自己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浴室清洗。
然后那位傅家大少爷,傅明灼,还因为一个很莫名其妙的原因,砸断了小白花的双手。
具体理由是什么,顾裕生已经记不太清楚,就记得评论区也炸了锅,纷纷表示作者虐受太狠,赶紧把火葬场抬上来,麻溜的。
可没想到的是,抬上来的,是回国的白月光。
还患了病,需要一颗健康的肾脏。
深夜里,傅明寒满脸疲惫地抽着烟,为肾/源苦恼不已,而小白花则由于心疼,自告奋勇地去医院配型。
当然是成功的啦。
拿着检查结果,小白花有些紧张地找到傅明寒。
小白花:“我想……”
傅明寒:“不,你不想。”
那双曾抚摸过自己身体的手伸过,强硬地夺走了纸张:“手术立马就安排上,你明天……不,今晚就去住院,做好准备吧。”
【傅明寒欣喜地看着单子上的结论,急匆匆地向外走去,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心上人这个好消息,而被他忽略的人,则安静地站在夕阳的余晖里,落寞地喃喃自语。】
【“我只想,跟你说一句,今天是我的生日……”】
顾裕生只记得这些内容了。
因为他没看完就憋屈得满肚子火,对着空气邦邦打拳。
那既然陆厝今天生日。
说明捐肾的情节发生在明年的这个时候。
还有一年的时间。
“那天动完手后,我后悔了,”陆厝继续道,“他哥哥就在楼下,我太害怕,就逃走了……也不知道明寒现在怎么样了。”
顾裕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因为他们家的人,你都被学校开除了!”
“那是因为傅明灼觉得,我影响到了他弟弟,这不是明寒的错,他也是不知情的。”
草。
顾裕生拳头硬了。
恋爱脑是病,都得拉出去枪毙。
那种双向奔赴的病情就罢了,小情侣腻腻歪歪,外人也管不着,关键这硬生生地往火坑里跳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顾裕生想了想,“傅明寒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么办?”
说完他就有点懊恼。
因为陆厝又红了眼尾。
好好好,你们晋江受百分百被触发这个技能是吧,眼圈说红就红!
他是不是还得配合着掐个腰,以示尊敬啊。
陆厝声音很轻:“再说吧,那就是将来的事了。”
“要是他再给你下药呢?”
“明寒已经知道错了,不会重复同样的错误。”
“那如果他还花心,在外面随便乱约呢?”
“他追我的时候就说过,以前都是玩玩,走肾不走心,”陆厝有些害羞,“但如果确定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会开始洁身自好了。”
顾裕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心里有个白月光你知道吗!”
这次,陆厝沉默了会。
顾裕生趁热打铁:“说不定为了那个白月光,会伤害到你!”
陆厝终于开口。
“爱能止痛。”
顾裕生:“……”
手指猛地抓住陆厝的衣襟,扯得人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他很少有这样情绪激动的时刻,以至于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离得近了,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陆厝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看那张总是有点臭的脸,染上失望的神色。
良久,顾裕生略带疲惫地坐了回去:“没事了,玩去吧。”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
他又不是没当过苦口婆心劝朋友分手的恶人。
对方昨天还哭啼啼控诉渣男,第二天就又甜蜜蜜地跟人在食堂互相喂饭。
“哼,我朋友都让我跟你分手呢,你可要对我好点!”
“别理他们,都是嫉妒。”
顾裕生把没吃完的饭端起来走了。
再也不想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
你们自己过得爽就好,不必让我知道。
所以,陆厝之后再怎么惨烈,也和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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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压抑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两人都把对方当空气看待。
顾裕生自己去新配了副眼镜,去诊所转了圈,还是关门歇业,回来的时候看到坐在小菜园发呆的陆厝,也沉默着没打招呼。
“我只是不想在生日的当天……也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
陆厝是这样解释,他不离开的原因。
也没有强行要求顾裕生留下陪他,而是坐在碧绿的菜畦旁,静静地看蜗牛爬上细芽。
直到晚霞灿烂,烧毁的画卷般染红了大半的天边。
“……走吧,”顾裕生没什么表情地拉开车门,“我带你去个地方。”
别扭怪。
陆厝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脚不疼了?”
“早都好了。”
弯腰进去的瞬间被揉了把头发,手却没有拿开,而是轻巧地用了个劲儿,给顾裕生转了过来。
陆厝另只胳膊撑在车门上:“我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