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有德望着于雷想说什么,一直没有开口。
于雷道,爸,您放心,我有分寸。家里的田土能做就做一些,双抢农忙时请几个工,付工资就是的。
于有德道,如今这世道不知怎么了,都不兴作田土了。好多都只插一季,还有一些人开始把房子往路边上田里面移,不晓得是怎么想的。过了几天好日子,又要开始作妖了?
于雷说,爸,现在农药化肥贵,粮食价格低,一年粮食种下来,还当不得在外面打一个月工。这也是实情。怪不得大家都往外面蹦。要不,今年我们也种一季吧。难得磨。够交给国家的和自家吃就行了。我和小静到阳场面后,家里吃饭的又少了一个,吃不了多少粮食。
于有德叹了一声息道,有一句话我要讲在这里,我的子孙不要把房子修到田里去。
于雷道,您放心。再过一两年,我们把这个房子翻盖一下,盖个红砖洋房子。就盖在这个原地方。
于有德道,你成亲,房子肯定是要动的。现在的人看不上老房子了。都要楼房呢。
说了一会儿话,于雷要起身到镇上拿自行车。
雪梅道,表哥,你走着去啊?
于雷笑道,不走着去,也没有人背呀。
雪梅道,你骑大哥的单车去,带上我,回来我们一人骑一部不就行了?
于雷道,你行吗?
雪梅道,不行,我推你回。
于雷到大哥家借了单车,雪梅一屁股坐上后驾,搂着于雷的腰,高兴地走了。
到了镇上,雪梅又央着于雷带她到江边走了一圈,又要他带着去看他原先开的书店。镇子上,大家基本上都认识于雷,都和他打招呼。见于雷旁边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 ,都说,你女朋友好漂亮啊。雪梅一听,还搂住了于雷的手,于雷一开始还解释说,这是我表妹,后来干脆也懒得解释了。
雪梅听于雷说那个陈胖子做的菜好吃,又央求着于雷请她吃饭。
陈胖子见于雷带了一个漂亮姑娘来了,便道,二宝,那天没什么事吧?
喝得太多了。不省人事。于雷一指身旁的雪梅道,还是我表妹找人开拖拉机把我送回去的。
陈胖子道,这是你表妹啊,长得好俊。
于雷道,他听我说,你做的菜好吃,嘴馋,硬要来尝尝你吃的菜。
陈胖子道,好啊,好啊。今天我请你们两个。
于雷道,辛苦你做就好了,怎么好意思要你请?
陈胖子道,二宝,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哦。不给我面子呀?
于雷道,那谢谢陈叔了。恭敬不如从命。
雪梅吃起陈师傅做的腊肉连声喊真的好吃。吃得满嘴是油,辣的直呼过瘾。
于雷道,女孩子家家的也不装下斯文。
陈师傅道,二宝啊,这才是真性情。现在的人太装了,反而不好。这闺女挺好的。
吃完饭,两个人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快到天黑才到家,害得于家父母又担心了一回。
初六一早,于母早早起来下好了面,还煮了十几个鸡蛋,要他们路上吃。于雷、姜雪梅、于小静三人吃完面踏上了往阳城的行程。
于父于母站在村口一直目送着他们远去。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又说不出什么来。于母见孩子们远去,双眼红了。于有德道,回转吧,他们是去打工,又不是去打仗。孩子大了总要出去的,现在都这般兴,有么子办法?
于雷三人在村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拦到一部拖拉机。于雷坐在拖拉机边沿上,回头望向家的方向,内心里有许多不舍。他知道,娘是很难过的,一下子又有两个孩子离开他们远行。他想像着,娘在用围裙子揩着涌出来的眼泪。父亲虽然表面平静,但同样充满了不舍与挂牵。这就是父母,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吧?于雷突然想,阳城最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因为那里没有父母亲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安居乐业呢?真的是君问归期未有期啊。
到省城时已是中午。对于于小静而言,她是欢欣的。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而且旁边还有表姐雪梅,一点也不孤单。又有二哥把一切事情办好,买好了吃的,什么也不愁,好像是一次愉快的旅行。于雷拿出铁路局开出的介绍信,找到火车站的负责人,买了三个卧铺。因为他们是记者身份,又有领导打招呼,没有过普通通道的拥挤,而是走的是特殊通道,提前进入了卧铺车厢。雪梅和小静安排了两个下铺,于雷睡在上铺。
走进卧铺车厢,于小静惊喜不已。她没有想到,坐火车还能睡着坐。
雪梅道,现在晓得你二哥的本事了吧?
于小静道,雪梅姐,这得花多少钱呐?
雪梅道,你二哥写篇文章就有几千,多少钱也不要紧。你就安心享受。
于小静用崇拜的眼光望着于雷道,二哥,雪梅姐多好啊。让她做我嫂子,我娘也是欢喜的。
于雷道,小孩子知道什么?我和她成亲是犯法,晓得不?你想我犯法呀?
小静道,政府还管这个事呀?
于雷道,婚姻法明文规定,表兄妹、亲兄妹、堂兄妹不能结婚。五代以内属于血亲,我娘和雪梅娘是亲姐妹。就像,就像,我和叔叔的女儿结婚一样,你说成吗?
于小静道,我就觉得雪梅姐好。
雪梅道,静静别和他讲了。他瞧不上我,嫌我没文化。反正我们俩是好姐妹。
于小静道,雪梅姐,我哥讲的也有道理。我们反正是亲戚,永远是亲戚。
于雷道,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就到阳城了。别人要睡觉,你们俩不要老是叽叽喳喳的影响别人休息。
姐妹俩这才静下来。外面是火车轮子撞击铁轨发出的有节奏的声音。不一会,两个姑娘渐渐进入了梦乡。于想却没有什么睡意,爬起来,坐到过道上,拿出一本书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