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莞贵人见她倒下去,下意识伸手去拉,可众人听到惊呼声去看便只能见她伸出去的手,再加之富察贵人的话,未曾细想便自然而然以为是莞贵人推的她。”
这番言论听来确是极有可能的,若是一早听了,他或许便觉这是最接近的真相。可他依旧还是沉了脸色,嬛嬛直言,是富察趁她转身之际抓住了她的手,而非是嬛嬛主动伸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他并未开口,皇后便又慢慢说着:“这也是臣妾的一点猜测,莞贵人那里是如何说?臣妾怕她难受都一直未曾去查问,莞贵人大约已同皇上说了吧。”
她意在试探甄嬛的心思,胤禛也不知道是否听出,一时也不接茬,转动珠串的手愈发快了,良久只道:“莞贵人那,富察贵人一推致她小产,这点已是确凿,人人可见,她心里自然不痛快,也只说自己不曾推过。”
“两人各执一词,这事实在难办。”皇后也十分苦恼,又建议着说,“富察贵人毕竟刚失了孩子,整日沉闷,皇上不如……”
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胤禛也有这个打算,很快便道:“皇后一同去吧,朕也想听一听她是如何说的。”
两人很快便到了延禧宫。
这里也是一股浓烈的药味,身子有损,自然是日日喝药调养。
富察贵人的状态要比莞贵人差很多,到底是四个月才小产,身子更加虚弱,她见了皇后关怀的神色,不由得眼神闪了闪。
“不必多礼,躺着吧。”
坐下后,先是问了一下身子的情况,才得知她之后难以有孕,场面又冷了下来。
“富察贵人,是你说莞贵人亲手将你推倒的,千真万确。”胤禛看着她,锐利且盛满帝王威压的眼神令富察贵人心里虚了虚。
她不敢露了怯态,只思及自己多恨那个贱人,害自己一落千丈又再也不能有孕,心里的滔天怒火便可以叫她轻易演出蒙蔽他人的模样。
胤禛见她咬牙切齿,眼里的恨意竟也不似假,“是她,是她!皇上,嫔妾就站在那,忽觉身侧一股力道,嫔妾如何稳得住身子,就那样重重摔了下去,血流了一地啊!”
“当时便只有她一人,除了她还能有谁!皇上,求求您杀了这样的恶毒妇人,为您的皇子报仇啊!”
不比甄嬛的眼泪可以轻易让他心疼,在这儿他心思速转,十分冷静地问:“莞贵人为何推你,你和她有什么争执。听说是莞贵人先在海棠树下赏花,朕不记得你也喜欢海棠,你怎么想到去那。”
皇后看了眼神色不变的皇上,即使再习惯也不免心里一寒,是了,她失去孩子时皇上何尝有过锥心之疼,就连难受都不曾有过多少,可轮到了姐姐竟是天翻地覆了一般。皇上,从来都是这样的,既无情又有情。
富察贵人没有被问住,也没有皇后这样复杂的心绪,她从没得过皇上多少宠爱和温柔情意,并没有觉得皇上此刻有多理智狠心,她只是按早已想好的那样,说:“嫔妾曾有胎动不适之症,经太医治疗后虽已无碍,可也要悉心保养。那日,嫔妾陪娘娘们在牡丹花簇中赏花,牡丹气味香浓嫔妾待久了便觉有些不适,又不好扫了娘娘们的兴致,西府海棠清香正值绽放,章太医也说过,海棠香气有安胎之效,所以嫔妾才想到去那。”
胤禛转头看向皇后。
“牡丹今年开得格外早,众嫔妃多聚赏此花,富察贵人那日的确驻足许久,而后便见她走去了海棠树那。也确如富察贵人所说,海棠花清香,闻之能使人心气舒畅,有孕之人从而胎气安稳。”
胤禛微点了点头,语气有所松缓,“你们可有起什么争执,你说莞贵人推你,但若无缘故,空口白牙朕又怎么为你做主。”
说到这,胤禛发现一向未看出任何说谎迹象的富察贵人,似乎眼神轻微躲闪,语气比之前虚上一丝,“没有,嫔妾只是与她闲聊了几句。”
胤禛眯了眯眼,打量她瞬间弱下去的气势,自然发现了端倪,富察的回避伪言,也许就是揭开真相的重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