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头垢面的老者站在巷子里,笑眯眯看着白幼君。
她紧张地抓住阿姐的手。
或许是弄岁巷潮湿,墙脚生满了霉。
霉斑肆意妄为,似乎要将整个巷子吞噬的一干二净。
“阿姐……”白幼君慌张道。
白玉卿略略垂首安慰身高只到自己肩膀的青妹:“不怕,一只孤魂野鬼而已。”
“阿姐可否杀了它?”
“杀倒是能杀。”
“阿姐快杀了它,四处都长霉,好恶心!”白幼君央求道。
白玉卿笑道:“青妹担心小郎君?”
“……”
白幼君低下小脑袋,她根本没有城府,心里想的什么,脸上便能看出来。
“一句玩笑话罢了,阿姐哪能真的为你钦点姻缘?杀这只孤魂野鬼易如反掌,但我们的行踪也就此暴露了。”
“我不管!”
“青妹,你调皮了。”
“阿姐,你是在《白泽玉册》留过名的!”白幼君执拗央求。
白玉卿稍微生气道:“你想保护赵蟾,大可自己去杀了它。”
“好!”她鼓着脸蛋。
白玉卿眉头一挑,扭住白幼君的耳朵。
“阿姐!阿姐!疼,疼,疼!”
“青妹呀,为何越来越不听话了?”
“明明是阿姐要我接近郎君,我们是阿姐钦点的姻缘!”
白玉卿气归气,舍不得打她:“走!你再胡闹下去,我马上送你回大峨山。”
老者龇牙一笑。
牙齿黑黢黢,犹如霉斑。
孙合推门走出,和老者并肩而立,一起注视着已经走到巷口的两姐妹。
白玉卿回头瞧了他们一眼,不屑道:“跳梁小丑。”
她带着白幼君去了大官巷一旁的细柳巷。
细柳巷虽不如大官巷那般富贵,却也是镇子其他百姓日思夜想搬进来的好地方。
脚下踩着规规整整的青石板。
几场秋雨将之洗刷的洁净,很容易看清青石板上的纹路。
稚童你追我赶,嬉笑欢闹。
王焕走进巷子。
孩子们纷纷围在他身边,吵嚷着要学斩妖除魔的剑术。
王焕摸着他们的小脑袋,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的说好。
白玉卿、白幼君经过他们身边。
明明近在咫尺。
王焕却对两人视而不见。
细柳巷尽头是一片良田,庄稼已经收完了。
私塾就坐落在良田旁的平地上。
依稀看见教书先生从菜地里走出来,提了一把蔬菜。
天晴万里、碧空如洗。
恶人山却阻碍了白玉卿眺望远方的视线。
……
赵蟾把白幼君买来的饭菜收拾起来,他午时已经吃过了一碗馄饨,肚子不饿。
小心翼翼拿出先生抄写的《琼林》,一页页翻过,轻声念诵,如痴如醉。
爹娘曾在春节时许愿,希望赵蟾将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也是在那一年,爹娘携拜师礼带他到了先生家里,先生考验了他几句话,痛痛快快收他为弟子。
后来,爹娘故去,生活没了来源,亦是交不起学费。
在几乎全是大官巷子弟的学堂中,赵蟾选择退学。
先生一再挽留,尚是稚子孩童的他,倔强的像是一头驴,无论先生如何苦劝,他都打定主意离开。
最终,先生问他,你不在乎爹娘的期望吗?
赵蟾低头抹眼泪。
迫不及待翻了一遍《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