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吴婷问道,“接下来是回游居镇,还是拿我当钓饵斩妖除魔?”
“绕镇子外一圈吧。”顿了顿,赵蟾补充道,“不去镇子东北方向。”
“为何?”
“邵华大哥他们就是死在那个方向。”
山牛村位于游居镇东北方向十里外。
不过,赵蟾心里没底,要是那头山鬼离开了山牛村在山野间游荡的话,一切都不好说了。
吴婷凝重道:“那是头什么样的妖魔?”
“它长了特别怪异的五官,猴眉、狗眼、牛耳、豹鼻、虎口。听人说,它叫做山鬼,是道行高超修士眼里的珍宝。”赵蟾道。
吴婷疑惑:“既然是珍宝,为何没有人把它捉走?”
“不知,应是山鬼很能躲藏吧。”赵蟾不确定的说道。
“唉,咱们这儿究竟遭了什么祸,以前的日子安安稳稳,怎么突然变得……变得不安生起来?”
他摇了摇头,一句话不说,心里倒是有些猜测,却还未证实。
这几日的经历,赵蟾都像是在做梦一般。
吴婷抢过骡子的缰绳:“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去阳县斩妖司求援。”
“不是,不是这个,是渡过这次劫难的打算。”
赵蟾仰头望着碧空万里的天际,小声道:“还是在斩妖司吧,尽心尽力做自己应该做的事。老刘曾与我说过,做人得脚踏实地,不可好高骛远,若是自命不凡、狂妄自大,少不了重重栽跟头。
我不想栽跟头,所以我要每一步都走的平稳、扎实。”
吴婷看着他:“老刘对你的影响真够深的,你也是的,这么听他话。”
“嗯。”赵蟾嘴角勾着笑,回忆着往年和老刘相处的点点滴滴,“他从不强迫我一定按照他说的那番道理去做,只是将道理揉碎了讲透了,容我自己选择到底做不做。”
吴婷失笑:“难怪你愿意听他的。”
两人说说笑笑。
似乎不是刚给老刘下葬,而是参加一场喜宴后的欢悦。
路过被斩杀尽数斩杀的妖魔旁。
吴婷目光扫过。
她仿佛压制了恐惧,大胆观察妖魔的模样。
“真丑陋。”
“我遇到的妖魔都很残暴。”
刚说完,赵蟾欲言又止。
“还有话说?”吴婷问道。
少年郎怀疑道:“我知道妖魔鲜少有人的情绪,但……但……”
“什么?”
随即他摇摇头:“兴许是我多虑了,如果她们是妖魔,未免太真假难辨了。”
除了东北方向,他们围着游居镇绕了一圈。
期间,因吴婷招摇过市,吸引过来的妖魔达到六头。
皆是些不成气候、只靠本能的妖兽,称不上“魔”字。
赵蟾轻松的将它们一一斩杀。
“该回去了。”
出来一趟,吴婷累的不行,干脆坐在板车上,如同驾马车似的令骡子前行。
赵蟾刚要接过缰绳,抬起的手又落下了:“吴姐姐,若是有苍蝇围着你乱叫,你该怎么办?”
“既然是苍蝇,当然是拍死喽。”
“好。”
“啊?并没有苍蝇呀!”
“有的。”赵蟾杀心骤起。
他以斩杀妖魔了解到了自己现在的实力,此前,容许范平键跟踪他而选择忍气吞声,觉得是他斩妖人的身份招惹外乡人关注,直到范平键率先动手,这次,他不愿忍了。
离游居镇尚有七里地。
在这儿斩杀远远跟着他们的外乡人,被外乡人同伙发现的概率不大。
话音刚落。
甩开膀子大跨步追向那监视他的外乡人。
与此同时。
皇甫长秋哈哈大笑:“还以为他会忍辱负重,把盯着他的修士当一只会飞的苍蝇,没想到最终依旧是忍不住了。”
“该有些少年意气才好。”荀岚望着赵蟾风驰电掣似的疾奔说道。
“这外乡修士也是倒霉,要是他早早监视赵蟾,少年郎大概就忍了。”皇甫长秋笑声爽朗,不像偏佛家修行的宝玉斋出来的弟子。
荀岚思考好说的话,道:“宝玉斋便是教你如此大笑的?”
“有菩萨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哼,后面两句则是,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皇甫长秋闷闷不乐:“与你说话真无趣。”
“我不过说了句实话罢了。”
“哎,荀师姐,你瞧她的神色。”
她们向吴婷望去。
“没有适才的惶恐了,心性稳定下来。”
“赵蟾助她心性成长,她欠赵蟾一桩天大的人情。”
“可能她还觉得是赵蟾欠她大人情哩。”
“也好,唯有人情纠葛,两人才不会分道扬镳。赵蟾既然身在斩妖司,以他的天资,迟早会远近闻名,靠着他们的关系,宝玉斋今后或许有用得着的地方。”
“荀师姐指点的是。”
她们扭头继续眺望赵蟾追杀那外乡修士。
没啥意思。
外乡修士见到赵蟾奔杀过来,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跑,却是不曾跑过赵蟾,估摸半炷香的时候便被赵蟾追上了。
竟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桃枝斩断外乡修士的长剑,顺带着令其一命呜呼。
望着赵蟾蹲下搜了外乡修士的身,不断往怀里搁着什么东西,荀岚笑道:“财迷。”
皇甫长秋则赞赏道:“不够熟练。何时杀人掠货做到如同本能反应,才算山上修士。”
……
赵蟾染血回到吴婷身边,从怀里掏出三两银子:“共六两银子,见者有份。”
仇高不仅有四两银子、十文铜钱,另有一本叫做《断云刀法》的刀谱。
斩杀范平键,他忘了搜身。
这位外乡人只有六两银子,连修炼秘籍都没有。
吴婷惊愕的凝视神色平静的赵蟾,半晌,“你连人也敢杀?”
“妖魔都杀得,为何不敢杀人?”赵蟾反问。
“我……我总觉得有些区别的。换成是我,即便可以杀妖魔,也不敢杀人。”
赵蟾想了下,慢慢开口,“妖魔作恶,人也作恶,其实没区别的。”
“吴姐姐,妖魔作恶必须露出獠牙,反观人作恶,却不需要獠牙,一个人只要想杀另一个人,方法实在太多太多了。”
吴婷深深的看着他,“不像是你能说出的道理,不会又是老刘教你的?”
少年郎自嘲道:“爹娘病逝后,我遇见太多恶意了,老刘根本没必要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