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师姐说的是。”皇甫长秋暂时压下内心不安。
她之前已然有所预料,心里骗着自己此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皇后送予她的一年国运,罪魁祸首是那位深居后宫的女主人,但经由白玉卿这般一说,狠狠扯下这层窗户纸,她才感到畏惧。
皇甫长秋笑道:“这顿饭还是我来请吧。”
……
孔燕行站在院中,赵蟾把缰绳系紧。
自阳县骑来了两匹马,另一匹在游居镇斩妖司。
“孔大哥进屋吧。”
“这些年自己一个人过的苦不苦?”他问道。
“苦。”
“哈哈……我以为你故作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苦呢。”
赵蟾平静道:“也确实不苦。”
“刚说了苦,又说不苦,为何?”
“因为我学到了手艺,能够养活自己。”少年郎搀着他跨入屋内。
孔燕行扫了眼被仇高砍的七零八落的床榻:“是那位暗杀你的修士干的?”
“嗯。”
“恨不恨他?”
“恨。”赵蟾依然诚实道。
孔燕行幽幽叹了口气:“像他这般的修行者数不胜数,自认为觉得成了修士,就不把芸芸众生放在眼里了,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们最金贵,其他人等皆是卑贱的奴隶。
王焕应该与你提过,我们斩妖人杀的不单单是妖魔,还有他们这群为非作歹的修士,呵,甚至,他们尚不如妖魔。”
袁千户曾对赵蟾谈起过这个问题,那位白泽殿妖修咬牙切齿述说着。
孔燕行缓缓坐下,长呼一口气,身体各处照样疼的他龇牙咧嘴。
“对了,带我去瞧瞧你杀的伥鬼和霉鬼。”
“孔大哥还是继续休息吧,下次再看不迟。”
“不,现在就去。”
赵蟾拗不过他,旋即又搀着他起身走向孙合家里。
期间,孔燕行笑问:“新配给你的飞逝剑如何?”
“王大哥说飞逝是下品法器?而我连力士都不是,现在就持有下品法器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我受了伤,游居镇又频繁遭受妖患,正应是少年英雄挺身而出的时候。”
顿了顿。
孔燕行强忍着剧痛笑道:“何况,你小子的功劳足以让千户提拔成校尉,我对你说过不止一次了怕什么?”
赵蟾反手攥住飞逝的剑柄,徐徐拔出来。
孔燕行更关注那根同样插在剑鞘的桃枝上,看见飞逝的剑刃愣是不曾伤其分毫,紧接着道:“你还得立下更大的功劳……斩妖司有收容物品的储物袋、储物戒指、储物玉佩等,你用功劳换取它们,便能把桃枝放在里面,何时要用了何时取出。”
攥着飞逝剑的赵蟾奇道:“那是什么?”
“呵,修行法宝千奇百怪,你今后会见识到了,至于储物袋,是强大的修士从一件法宝内开辟出一方极小的天地,用以存放兵器、各类物品。”
赵蟾朝前斩了一剑,飞逝剑的剑锋森寒。
“趁手吗?”
“趁手,稍重了点,我得多加适应。”
“你只会《撼神剑》第三式?”
少年想了想,颔首道:“‘剑痕’一式我很喜欢。”
“是不是觉得毫不花里胡哨,剑招直来直去?”
“嗯。”
“《撼神剑》这本剑谱仅是锻体境的功法,等你看到那些精妙的剑谱就不会这么觉得了。”
赵蟾收回飞逝剑,推开孙合家的大门。
孔燕行站在伥鬼尸首旁垂首看了一会儿,又走到屋内注视着不成人样的孙合娘亲:“这头山鬼不太一样。”
在阳县斩妖司报案房赵蟾就已跟他说过孙合被山鬼炼成伥鬼。
他自言自语:“根本察觉不到丁点山鬼的气息,像山鬼这类山中精魅,自身气息往往难以掩藏。”
“去霉鬼那儿。”
离开孙合家前,赵蟾扭头扫了一眼。
房门大开着。
孙合娘亲的惨状无不昭示着山鬼的凶残。
不杀山鬼,少年的心不能静、不能安!
赵蟾暗道,不知斩杀山鬼之后,那本诡异的破书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当看到霉鬼尸首那一刻,孔燕行脸上霎那间怒容遍布:“小子,杀的好!这头霉鬼身上怨气纠缠难散,它至少害死一百余人方能拥有此等怨气!再令它杀下去,绝对会成筑基境鬼物,那时,死的人将会更多!
霉鬼不同其他厉鬼,此鬼身上的人味浓郁,不是筑基境或上品采气境斩妖人,绝难发现他!
你立下的功劳得往上提一提,光这头霉鬼顶的上七、八头妖魔。”
他抬头望向游居镇外呢喃自语:“我不能再抱着捉走山鬼的念头了,游居镇这潭水很浑浊,谁知那头山鬼有何古怪。”
随孔燕行返回家里,赵蟾跑到遮草巷杨昀家看了眼,见其大门紧锁,顿时提心吊胆,他劝杨昀和张翠翠暂时离开镇子,刚刚捶杀那头妖魔后,赵蟾又担心两人会不会遭遇新下山的妖魔。
若是他们因自己一番话遇害,他不知该如何自处。
“源水村……”
源水村不是游居镇下辖的村子,他听村里的老人提起过,说,源水村的村民都怕生人,除了偶尔来游居镇采买盐巴、布匹,一年到头也见不到源水村人。
“我是不是得到源水村一趟?若是他们遭了妖患该怎么办?”
只是源水村距离游居镇太远了,将近六、七十里的脚程。
转念一想,恰好有马,骑马来回的话应会很快。
他跑回家里,将此事告知孔燕行。
“你走后,游居镇再遭妖患,王力士怕是一人应付不了。”
孔燕行安慰他道:“吉人自有天相,你所说的杨昀不似是短命之人。”
“唤做张翠翠的女子却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