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宋大太太沈氏的屋里,黄四娘随着杨妈进了门。
杨妈道:“少奶奶,您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请太太出来。”
宋大太太沈氏是个吃斋念佛的人,她在自己住的屋里单独辟出一个小间,布置成一个小小的佛堂,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小佛堂里礼佛。
杨妈往里屋去了没一会儿,便扶着一位老妇人出来了。
宋家大太太沈氏其实也不算太老,还不到五十的年纪,只是打扮得极为老气,穿一身深色刺绣的暗花纹蜀锦衣,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瘦削的脸庞,又不见笑意,瞧着便是严厉的样子。
杨妈扶着沈氏坐到椅子上,黄四娘上前行礼,唤了一声“母亲”。
沈氏耷拉着眼皮,看都不看她一眼,手里慢条斯理地拨着佛珠。
黄四娘屈膝行着礼,得不到沈氏的应答,不敢起身,就这么半蹲在原地。
直到过了半刻钟左右,黄四娘蹲着的身子开始有些颤抖,沈氏才冷冷道了一声:“你如今出息了,连长辈都敢不放在眼里,竟然敢跟长辈动手,我宋家可真是娶了个好儿媳啊!”
婆母一上来就给自己个下马威,黄四娘只是一想就知道,二房的定是来告过状了,此时听婆婆这么冷言冷语,便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黄四娘被这么刁难,额头已经起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时候还是保持着平稳的语气道:“娘,二叔和二婶今天跑来店里闹事,张口闭口便污我清名,我若是不反抗,岂不是默认他们泼向我的脏水。”
“娘,大庭广众之下,二叔他们这么做,除了诋毁污蔑我,又何尝不是在给我们长房的戴脏帽,一点儿都没有考虑过我们长房的名声!”
“啪!”
沈氏将佛珠扣在了桌子上,冷厉地看向她:“名声?我们长房的名声都快被你糟践完了,你还敢提这个字!”
“你明天就把首饰铺子转交到二房去,以后铺子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就跟着我在家里,每日吃斋礼佛,不要再出门去,女人就要有女人的样子,该受的规矩要守。”
“我们宋家也是这镇上有头有脸的人家,不需要儿媳抛头露面地出去卖笑!”
黄四娘的心如同被针扎一样,不敢相信婆母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当初丈夫突然去世,公爹身体又一直不好,要不是自己出去运营挑起大梁,哪能有今日的首饰铺子?这些产业怕早就保不住被变卖了。
可自己辛苦付出的一切,原来在婆母的眼里,是这么的不堪!
她面色苍白的抬头看去,沈氏已经又拿起了佛珠,面上没什么表情,阖眼不看她。
黄四娘虽然被婆婆的这番言语伤得不轻,但还是强忍住情绪,朝沈氏跪下去劝道:
“娘,玲珑水粉首饰铺子是我和文书的心血,更是我们婆媳日后生活的保障,怎么能说转给二房就转给二房?”
沈氏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和二房的已经说好,这铺子以一千两的银子卖给他们,日后每年他们还会根据铺子的盈利情况,给我们分红,足够我们生活了。”
说罢,还又轻描淡写地吩咐:“买卖手续我已经和你二叔他们签过了,今天时间太晚,你明天早上就把店里的房契和有关店里生意的账本都给他们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