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治六十年。
夏朝最尊贵的女子死了,死后只有一个过气戏子为其收尸……
可叹!可悲!可笑!
……
繁杂吵闹的菜市口,人人都掩鼻皱眉看向地上四分五裂的尸体,偶尔还有些人会抬手指责咒骂。
言语之恶劣竟然让周围附和的人都忘了,这具尸体生前曾是战场上叱咤风云守护夏朝不受外邦侵犯的女将军,更忘了她曾经也是读书人眼中博览古今的长公主,大夏朝唯一的公主──李云丹。
“呵,这就是你拼了命也要守护的大夏子民吗?”
人群中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身影小声叹道,说罢就艰难地向尸体的方向挤了过去,在听到周围一人肮脏的言语时,驻足冷冷看向刚才说出这话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也是发现了停下动作盯着自己看的人,对上其冷厉的眼神,竟是有些后背发毛,愣了神,脚步欲往后退。
在旁人的推搡下才回过神,目光凛了凛,冲那人叫喊道。
“看什么看!我说的不对吗!这李云丹本来就不配做我们大夏的公主,豢养伶人,哪里有一个女子该有的模样!真是浪荡无比!”
“是啊,那书院门口的题诗也要毁掉,我儿还在书院念书呢,莫是要教坏我儿了!”
“何止!当初在西域还立过她的雕像呢,真希望有好心人把它碎了,留着真是给我们大夏朝丢脸!”
“她不配啊!”
“她活该啊!她活该!”
一人开口万人响应,周围开始此起彼伏的喊骂声。
林清书将身上的麻衣拢了拢,瞥了一眼周围的人,她现在的心比她此时的眼神更要冷清,面对这些愚昧无知的市井百姓,她无话可说,将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目光又看向菜市口的那一滩滩血泊。
中年妇女见林清书没有再瞪着自己,气势也倒是起来了,抓住欲继续往前走的林清书,尖酸地开始质问道。
“你谁啊!看你长得这样人模人样的,莫不是你是李云丹的同党?”
“放开。”
林清书娇弱轻灵的嗓音一出来,周围人就将她认了出来,指着她激动地喊道。
“她她她她!她就是那个伶人!”
“哪个伶人?”
“还能是哪个!就是李云丹豢养的那个啊!”
那中年女人一听这话,顿时脸上充满了嫌弃,连忙将拉林清书的手缩了回来,还在自己的衣服上使劲擦了两下。
“呸!我当是什么要紧的人呢!原来是你这个腌臢东西!”
周围人也是纷纷远离林清书,这样就导致林清书周围空出一片位置,倒是如了她的意。
没有顾别人的异样的眼光,顺着这个空隙,她很轻松就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在小宅的时候她听说云丹公主谋逆造反,毒害皇帝,判以车裂之刑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看到血腥画面的心理准备,但真的自己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胃里止不住的翻涌。
顿了片刻,立即蹲在地上干呕起来,周围人顿时就是露出轻蔑的表情,甚至还有一人说道。
“你么快看看,这个伶人竟是还嫌弃上这李云丹了。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啊!”
“果然是个戏子,养不熟的白眼狼,虽说这李云丹生前浪荡可恶,但对这伶人可是不差,没想到竟是个狗一样的东西。”
“诶!你莫要污了狗的好名声!”
冷嘲热讽的人不在少数,但这些恶毒的言语现在传进林清书的耳朵里也再也掀不起任何风浪了。
此时翻涌的不仅仅是她的胃,还用她内心以及眼眸,不敢相信,曾经在大夏朝能一手遮天的矜贵女子,真的就这样草草死在了菜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