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意鬼体被灭鬼咒消了七成。
几人像落魄的野狗被阴冥邪尊炮制,分身们提着鲜血淋淋的他们,黑色僧袍被染成血色,唇边含笑,恍若地狱渡化的佛。
纵目天下,再无人可匹敌。
辉煌至此的绝崖七姝,不过踏脚石。
莲台上的阴冥邪尊目下无尘,高高在上,袖摆未乱。
纪期和鬼机灵因为独特的体内“机制”,没有被抓住。
或远或近看着这冲击力极强一幕的人大气不敢喘,瞳孔震颤,邪修笑容扭曲快意,亲近的人揪心痛苦。
曲逢迎和几个首席真传急的想营救,可惜靠近不了那种层次的力量分毫,只能怨恨地盯着阴冥邪尊,看着自家师尊被折辱,落下泪。
曲逢迎趴在地上哭,眼泪鼻涕糊在一起。
“为什么偏要去救烛九!她已经把您害得那么惨,毁您丹田,推您下魔渊,还占了您妹妹的躯体跟别的男人暧昧!”
“烛九就是个祸害!还救她做什么!都说她厉害,现在不还是躺在那起都起不来,果然都是踏马的虚名!
“呜呜呜,师尊啊,何必呢!错过这村还有下一村,为何偏生在一棵邪树上吊死!”
虞清欢疯狂抹眼泪,师尊是去拯救自己放在心上的人了,不能哭呜呜!
谢朝握着拳,盯着阴冥邪尊杀机凌厉,往日的温柔再看不见,与楚弋的气质有了几分相似。
身后的臣子拭泪,痛心疾首喊着“帝君,为何要为灭国杀亲祸首昏了头”。
萧不疑心脏直抽抽,庆幸自家师尊没去,太吓人了,得多疼。
不过今日过后,她师尊就真正是无人置喙的正道魁首,他作为首席真传,将更上一层楼。
到时候借助更雄厚的资源,必定能超过顾浮生,再次回归第一人的位置!
玉之清和方炽泓、简羞容等人眼中充血,脑中很乱,心里剜肉般的疼。
尊敬的大师姐是传闻中灭他们宗的烛九,师尊师叔又为了她濒临死亡。
他们发现自己无法怨恨烛九,因为相处至今,他们能真切感受到易迟是什么样的人,而不是书上和别人口中那一堆概括性的痛骂。
一定像纪期说的,别有原因吧。
玉之清内心就复杂多了,除了悲痛,就是发现自己曾经心悦的人竟是师尊道侣的震惊羞愧。
他都干了什么事啊,简直罪大恶极。
其余人面目呆滞,眼中有什么在崩塌。
那种感觉,仿佛看见了改天换地,见证了朝堂更迭,仙人陨落。
再强盛的势力和人,也有日薄西山的一天。
九幽界要变天了,这一次是至暗时刻。
惜灵衣和凌云尊主挽救未果后便没了动作,只剩他们了,不能再搭进去。
寂灭刀尊也被他们死命拦住。
惜灵衣看着几个死对头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间恍惚,五味杂陈,最后残留的一抹是兔死狐悲的悲凉。
你们放心去吧,手里势力本尊会帮你们照顾好的。
空气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凄厉又死寂。
顾浮生看向凄惨的墨怀樽几人,困惑问:“父亲,这就是爱情吗?死了都要爱,明明知道是死路,还要奋不顾身。”
凌云尊主低头叹:“真情难觅,愿意为你抛却生命的更稀少,你切不可抱这种期望,也不可做这种人。”
简而言之,别学他们恋爱脑。
顾浮生瞄了眼一二三四五六个快死的人,以及凌云尊主本人,心想:少吗?八个掌权者有一大半都是。
她目光掠过隐忍痛苦的绝崖那方,忽然想起一件事,正要同凌云尊主述说时,被阴冥邪尊打断。
“无人相救?看来混乱崖就是绝崖六姝的埋骨地,邪帝烛九与贫僧的姻缘房。”
阴冥邪尊面上没有得意之色,但碾压的气焰不衰反增,他向正道那边扫视,像巡视自己的江山领土。
此话说完,十个阴冥邪尊淡笑,口中起咒术,风止意无力反抗,本就透明的鬼体更加虚无。
在正道这边惊恐的视线中,于阳光下一点点灭绝消散。
风止意死了。
他死前始终澄澈明净的目光像羽毛一样落在易迟身上,只有浓郁的不舍和情爱。
最后的鬼体余烬消失,仿似青烟,仿似六百年前,烛九在珈岚城雨巷中撑伞慢行的缥缈背影。
突如其来。
全程震悸无声,风若厉啸,刮皮抽筋。
阴冥邪尊欣赏完这绝美一幕,又低眉笑,“阿弥陀佛,珈岚剑仙是以死点燃贫僧佛道香案呢。”
他说着,指尖燃起一缕黑色的邪异火焰,猛然窜上沧孑另一半完好的身躯。
沧孑有半身风梧血,寻常火并不能伤他,除非是排行榜上靠前的异火。
死灵火便是其中之一,还是邪火,只有死人坑中才有极小几率诞生,被焚烧的人将染上怨气,死前极为痛苦。
猛然膨胀的黑色火焰包裹住沧孑,他的身形影影绰绰间扭曲、歪斜、痉挛、狂乱。
旁人已经哭嚎不止,恐惧万分,他竟无分毫声音传出。
火焰由盛转衰,由灼转凉,最终化为豆大的星火消弭。
而那个温质谦谦的沧孑,竟什么都没留下。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