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烛九从天而降,在潮湿阴森的宁婴岗,皎洁如月华,闯入他眼中。
后来她们情意渐深,后来她在战场上救他,后来他表明心迹。
然后,她屠了他的城,就在希望到来的那天。
纯洁的爱像梦幻泡影,如露似电,无影无踪。
单一的恨意并不可怕,悲凉的是当她知道那个女人同旁人互诉衷肠时,心中涌上的滔天嫉恨和怨气。
太恐怖了。
他怎么能,还爱她?
风止意握紧手中的业爻伞,掩面的手青筋毕露,微微颤抖,淡淡的晶莹流逝在指缝间,浸入垂落的乌黑发丝。
澎湃的情感似乎要烧毁他的心脏肉身,转化成强烈的毁灭欲。
黑沉的气息泛滥,剑意癫狂,风止意无路可走,别无他法。
他声似鬼唳,低沉脆弱: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她必须、必须同我一起死。
才能解脱。
与此同时,同样陷入回忆的沧孑越笑越盛,越盛越疯,被红绸遮掩的眼睛看不清神色。
黑气缭绕的苦厄花开满整个寒潭。
风止意口中的烛九他没见过。
烛九是那样柔和心软的人?
由此可见,他和烛九,果然从相识开始就是互相算计、彼此利用,相拥着说谎话。
她甚至都不屑伪装。
她从没喜欢过他吧。
她只是为了得到力量。
可为什么连风梧族也不放过,还是族人最害怕的焚烧而死。
满塘苦厄花皆化凤鸾火,熊熊燃烧,烧向他自己和风止意。
死亡是唯一的和解,无论谁死。
……
没有人发出呜咽,是空气在哀鸣。
墨怀樽短短一个问题,差点引发血案。
寒潭长老刚走没两个呼吸,又大惊失色跑回来,发现发作的是两人,还如此激烈,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去世。
他真的服了,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让他们关在一起啊?
寒潭长老轻车熟路地出手镇压,念咒施法,终于再次唤回两个祖宗的神智。
走之前再次严肃劝告一句:“身体是复仇的本钱,要想杀了邪修烛九报仇雪恨,只有不断强大!”
这种激励就像挠痒痒,没什么用。
寒潭长老也是被折磨的变态扭曲了,气不过又说:“我看烛九就是个花心大萝卜,你俩在这伤心顶什么用,人家在外面潇洒笙歌,不知道睡到第几个了!”
“有能耐就修炼有成后出去,风风光光,让她知道你们是最拿得出手的男人!追悔莫及!”
他也就口嗨胡扯,谁知那么多好话没鸟用,无意间发疯竟然效果奇佳。
两人跟被抹了开塞露似的,气场都支棱起来了,咬牙切齿但精神焕发。
“你说的对!”
寒潭长老:“……”
他张了张嘴,最后一脸复杂地闭上了。
怪他,怪他擅自思路正常。
由此可见,没有人能拒绝追悔莫及火葬场这种事。
……
事情都这样了,两人都太过纷乱,墨怀樽的问题也就无疾而终。
阴差阳错的,沧孑没说出烛九曾经变过尸体被他照料三天的事,墨怀樽也没机会提及那具异常的尸体,昙花。
真相擦肩而过。
爱到最后惨烈收场。
墨怀樽心有戚戚。
他仔细分析两人落得这个下场的原因。
一是所遇非良人;二是不知根底,轻易相信,被花言巧语诓骗。
墨怀樽想起昙花,沉默了下。
两样皆中,只有一点,他还算明智,从没信过她。
墨怀樽松了口气,幸好。
而且话又说回来,他对她无意,只是在调查她是谁而已,一切都是不得已的手段。
即便最开始发生了那种事,也全是意外。
这一夜,墨怀樽忽略那些小小的异常,坚定自己的内心,按部就班地接近烛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