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江湖上突然传出了一条消息:万梅山庄西门吹雪、江南巨富花家七公子花满楼,共同追杀悬赏一个人。 据说某一日万梅山庄,暂住那里的花七公子有一样非常珍稀贵重的宝物被偷走了。偷东西的贼儿身高、胖瘦、长相、美丑,不详,擅长易容伪装,爱好妙手空空,名叫——司空摘星! 此事在江湖武林引起一场轰动,如今世道,还有小偷敢去万梅山庄西门吹雪的家?还故意把暂居的花七公子的东西偷走来羞辱西门吹雪?简直是脑子进水,在挑衅一名绝世剑客的尊严,侮辱西门吹雪的人格! 若真偷得了西门吹雪身上的好东西,说不得人人还得竖起一个大拇指,道一声:“真勇士,不怕死。” 可问题在于,你有胆子去,你有胆子偷西门吹雪啊,偷人家朋友算什么!不仅没有真正撩到虎须,还把人家一个二个惹怒了,损色! 吃瓜群众们震惊吃鲸之余,还表示了不屑,累带了整个盗贼行业被江湖众人鄙视。 出来混都是要脸的,做贼偷也是有面儿的好么,搞这种事情,内部从业人员纷纷表示不满,暗骂对方是个死扑街! 换句话说,司空摘星红了,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还是黑红的那种。 偏僻山林,酒铺口。 “马德,不知道他躲哪里去了,要是知道,我非逮住他痛揍一顿不可,真是丢尽我们业内的脸了!” “憋提了,我现在都不敢下手摸兜了,以前被抓住,打一顿了事,现在,”对坐在边上的两个短衣青年人一边喝酒一边吐闷子道:“现在人家连看都懒得看我们了,直接扔下几文钱,像施舍要饭叫花儿一样,丢人!” “咱做这行也是有追求的啊,怎么能像对那种三无理想的小贼那样儿,对待我们!?” “对对对,说的没错,搞得我都暂时想转行了,不仅臭名一堆,还要面对万梅山庄和花家的打击,我听说现在所有他们两家下的产业都不准对行内贼偷买卖,特别是挂了名儿的那种。”左边的青年人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一旁到驻足的小二不禁也越来越近,想听热闹。 右边那个说道:“可不是,现在江浙一带的盗儿已经睡不上客栈,吃不上大酒楼,偷再多钱也是白搭,没处儿花呢!” “哎哎哎,你靠这么近干啥!”突然,左边的青年人发现身边靠来一个影子,连忙抬头一看,马德吓死人,原来是酒铺子里的小二正听他们说话入神,越靠越近,便骂道:“爷的事儿是你该听的嘛,该干嘛干嘛去,再打一壶酒来!” 矮瘦尖脸的小二被喝骂,也不敢反口,畏畏缩缩的接过酒壶,卖好谄笑道:“哎哎哎,这不是小的见识浅薄嘛,听两位大侠讲江湖事入了迷,我这就给二位打酒去,就来!就来!” 说着忙跑进里屋盛酒。 “老板娘,再灌一壶黄花醉!”大胆子的小二一把将酒壶放在边角矮柜上,叫里面坐着算账的胖脸老娘们儿打酒。 胖脸老麻子的老板娘闻言朝天翻了一个销魂的白眼,别说,看着四五十岁的老胖女人,翻起白眼来还有那么几分勾魂妩媚的样儿。只听她道:“滚边儿去,自己上!”其声竟宛若少女,似树梢黄鹂夜莺之音,清脆婉转,还带着丝丝缠绵软软的意思。 五十岁的老娘们还能有这把嗓子?坐的近的一个正对柜台的靛蓝色衣男人一边见着,一边听到,直接喷了酒。 呦呵,这吹了灯还不照样用啊! 悻悻地摸摸脸,小二怏怏不乐拿着酒壶自己去柜台后面的酒罐,扯掉红布塞,蹲在地上,一手撑着脸,一手有气无力地拿起竹筒勺舀酒。 他一张不大的脸上满是愁眉苦色,不想继续干下去的模样。心里正对自己发出源自灵魂的拷问,他娘的为啥!我为啥当时要把这个小魔星给偷走,现在苦的还不是自己,江湖上的名声毁了,还得被西门吹雪和花满楼联合追杀,陆小凤都没有过这待遇!娘哟,我到底吃了什么迷魂药才答应把人偷出来的! 而且我本来就是要‘偷人’的啊,怎么变成偷西门吹雪了?还污蔑他故意侮辱西门吹雪,才朝花满楼下手! 不由喃喃自语道:“见了鬼的珍稀重宝!老子连根毛都没有看到!” 此人正是易容了的司空摘星。 坐在前面顶着五十岁胖脸老娘们儿的脸翻查账簿的,是魏雅仪,她一脸不屑,对身后蹲着那个傻货发声,轻喝道:“蠢货!”老娘就是那稀世珍宝!叫你敢‘偷人’,这回栽了! 从半月前司空摘星把她从万梅山庄‘偷’出来以后,二人一直待在这个背靠竹林,面向官道山木的地方,接替了上家,在这里开酒铺,买卖吃食,供来往路人歇脚吃喝。 当然,魏雅仪自己只负责高坐台面上算账盘账,货物进出。司空摘星作为本铺面唯一一个男人,店二老板,店小二,自然而然担负起所有招揽客人、清扫桌面,蒸大包子等等一系列事情。 本来司空摘星只想搞一个蒸屉,弄弄馒头糊弄糊弄,但是魏雅仪不同意,原因是魏雅仪喜欢吃包子,一切有馅的东西,馒头被她毙了。 挨了骂了,司空摘星没有任何敢还嘴的心,只缩缩脖子,两眼含泪,半个多月来被骂了不知道多少次早习惯了,因为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个傻帽儿。 那为什么事情会发生如此大的转折变化呢?司空摘星不禁回忆起来,此事还得从半个多月前,一切的开端说起。 ........ 半月前,那是个艳阳普照,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好晴天。 树木扶疏,淡淡青草香的万梅山庄后院,蒙上黑布的亭子里,魏雅仪满脸激动的对着花满楼眼睛上的白布,只觉得如果成功了,叫她现在死去也无妨,夙愿将了啊有没有! “魏姑娘,动手吧。”花满楼作为当事人倒是非常的轻松的样子,只是他握着折扇的手指不经意攥紧间,已经出卖了他亦不平静的内心。 只因为这段时间的治疗成效,让花满楼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希望和成功的曙光! 魏雅仪深吸一口气,准备再说点什么稳定一下自己激荡的内心戏,边上的黑布突然被一只手掀开。 惊讶的看着走进来的人,魏雅仪愕然的问道:“西门庄主,万伯,你们这是......?”来人正是万梅山庄庄主剑神西门吹雪大人和万梅山庄的大管事,万伯。 万伯拱手笑道:“听闻花公子到今日所有诊治结束,拆开白纱,老朽对魏姑娘可是信心十足,特意来摇旗呐喊,给花公子和姑娘助威。” 魏雅仪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和言语回复了,感情是来围观的。她转向看西门吹雪,你不会也是来围观当吃瓜群众的吧? 西门吹雪当然不是来做吹瓜群众这么没有内涵深度的事情了,他是来做个有内涵文化的吃瓜围观群众的。 西门吹雪瞥瞥花满楼道:“我也跟着给花满楼施过金针,推功过血不少次,自然在最后要来验证成果。” 魏雅仪:“......”还不是来围观。 花满楼道:“魏姑娘,还是快点开始吧。”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了,哪怕最后仍旧失败,但至少,这一刻,他是如此期待。 期待满目光明临身照眼,照心。 而不是花满楼时亦满心的时候,他的楼里面有满楼花,却永远没有阳光。 徒留香气罢了。 虽然知道花满楼现在蒙着眼睛,看不见,魏雅仪还是忍不住和他对视,见花满楼似有所觉的抬头朝她鼓励一笑,魏雅仪深吸一口气,环视检查了一下周围是否保持昏暗,然后拿起石桌上的剪子,要开始了。 一圈一圈的白纱布,需要一道一道绕开,在西门吹雪和万伯的注视下,少女动作小心谨慎,全神贯注,一丝不苟的解下它们,白纱后,是一双闭合着,还沾着些许墨绿药泥的双目。借着昏暗的光线,魏雅仪清楚的看到露出整张脸的花满楼,还是那么清俊秀雅,不似凡人,端的翩翩如玉佳公子。 从托盘里拿出沾湿了的布巾,魏雅仪细致地拭去花满楼眼皮上残留的药渍,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眼部周围,声音轻柔的像是会吓跑什么似的,道:“花满楼,现在,试着轻轻睁眼。” 一切都做到底了,该是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吧。 老天会给一个满意的结果吗? 这一刻,西门吹雪等人都随花满楼轻轻颤动眼皮,睁眼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提起心。 万伯想,花公子这么好的人,真是个瞎子太可惜。 花满楼听着魏雅仪在耳边轻声引导,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淡淡温和的笑容,给她安心,或者也给自己一点勇气。然而状似平静的内心随着眼前依稀可见的亮光,不断鼓弄胸膛,泛起波澜,似乎要从胸口破开跳出! ....... 魏雅仪等了许久,见花满楼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处,不吭不响,内心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还是失败了!? 伸手在花满楼面前晃了晃,魏雅仪感觉自己的嗓子又干又哑,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她结结巴巴道:“花、花满楼,你、你...你别难过,我、我们再试试,再试试,一定能够成、成功的......” 她心里认为已经失败了,花满楼估计受不来打击,她之前还做足万无一失,信心倍加的模样,恐怕连花满楼多年平静良好的心态也被她带的有所波动,可如今....却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