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听着林姝妍的问话，惭愧的低着头，不敢与林姝妍对视，心里万分懊悔，又苦涩不已，回想当初在林府，已故的林夫人作为当家主母，那是一等一的好，向来宽仁待下，对她更是好，因为她是林姝妍的奶母，林夫人一直高看自己一眼，吃穿用度不仅是好的，就连自己那个儿子都给在外面庄子上安排了一个管事儿的缺儿。

原本她只是普通的下人，自从老公去了后，她自己抚养儿子十分不易，一家子紧紧巴巴的度日，一次偶然的机会，被挑中了做林姝妍的奶母，她这才过上好日子，要不是已故的林夫人良善，她和她儿子恐怕现在还在做那些粗活儿，想到这些，她心里更是万分愧疚，抬不起头，不敢直视林姝妍。

只得吞吞吐吐的说，“姑娘说的是，林夫人在世时对我确实很好，是我没良心，是我怕死，是我害了林夫人，所以我来姑娘面前请罪，要杀要剐，但凭姑娘发落。我老婆子绝无怨言。”

林姝妍冷笑，“妈妈说的好，绝无怨言？你这条命都是林府的，我就算杀了你，别人又能说什么？不过是府里死了个下人罢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大言不惭的说这些，仿佛你在这儿忏悔，我就能原谅你？还要杀要剐绝无怨言，你本该在我母亲去世的那一年就去给她陪葬，可你却又多活了这十多年，已经是你的福分了。况且妈妈也不必瞒我，你要是真心悔改，真心知道自己错了，那为什么不在我母亲去世的时候，当下站出来揭发沈氏，反而是在我母亲去世后，找了由头，离开了林府，祖母心善，直接放了你的身契，还给了你盘缠，我和祖母这般待你，当时你难道就没有一丝丝愧疚吗？哪怕你私下告诉我们实情，我还会把你牵扯进来吗？若是你一开始就说，哪由得坏人潇洒了这么多年....”

林姝妍用手扶住椅子，确保自己不至于太失态，杨妈妈见状，忙上前，叫了声，“姑娘，姑娘～”

林姝妍红着双眼，对着杨妈妈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林姝妍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看着跪在下面瑟瑟发抖的林妈妈，她只觉得自己心里万分悲凉。

林姝妍缓缓说道，“如今妈妈找到国公府来，想必是走投无路了吧，是不是沈氏又开始打算杀人灭口了，你当初离开林府也是沈氏授意的吧，她怕，她怕你继续在林府伺候，整日与我们朝夕相对，怕你有一天说漏了嘴，便打发你出去，想必沈氏也是给了妈妈一大笔封口费的吧。既如此，妈妈应该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才是，可是天道好轮回，作恶多端必定会有报应，像你这般买主求荣的奴才，上天自会收你。”

“卖主求荣”四个字，林姝妍咬的极重。

林妈妈跪在下面，她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哭着说，“姑娘说的是，姑娘说的是，像我这般的人，是该早早去陪林夫人的，老婆子我本想去了，可是我想着我死不足惜，但是我死之前必须要来告诉姑娘真相，希望姑娘能帮林夫人报仇雪恨，我也算不苟活了。我当初也是被逼无奈啊，姑娘，我死无所谓，可我们家就这一根独苗，我不能让我儿子去死啊，我，我，我才犯下了大错，是我该死，是我该死啊，如今报应来了，我儿子被她们害死了，我躲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躲过，就像姑娘说的，天道好轮回，我犯下滔天大错，老天爷收我是应该的，是应该的啊。”

春桃听不下去了，直接骂道，“林妈妈口口声声自己被逼的，咱们做奴才的，命都是主子的，若是主子需要，让我们去死，又有什么可怕的，平日里，林府待你不薄，你吃好穿好用好，真正用得上你的时候，妈妈自己却往后缩，还给自己找了这许多由头，不过是自己贪生怕死罢了，妈妈说的自己有这许多难处，可我问妈妈一句，若是妈妈当时想办法，把事告知已故的夫人，你们商量个解决办法也未尝不可，大不了鱼死网破，直接把沈氏做的事情爆出来，我不信，夫人不会护着你们母子，可你什么也没有做，被人随便一吓唬一威胁，立马缴械投降，可见妈妈忠心度也不怎么样，有这许许多多的办法，妈妈不去想，不去做，不去试试，一句没办法，就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害林夫人，妈妈可知，妈妈的冷眼旁观，直接让姑娘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亲，若非老夫人怜爱，还不知道姑娘这么多年在林府要吃多少苦，糟多少罪呢。那沈氏既然看夫人不顺眼，想要取而代之，想要把自己的孩子变成嫡出，给自己的孩子谋一个好前程，那她自然看姑娘也是不顺眼的啊，自然也会视姑娘为眼中钉肉中刺啊。”

说着春桃的眼泪开始止不住的往下流，春桃胡乱的摸了摸，继续说道，“可你呢？亏你还是姑娘的奶母，就对姑娘一点怜惜之心都没有吗？任由那起子小人残害夫人，作践姑娘，姑娘小小年纪吃了多少苦，你可知道吗？如今你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上天看不过去，要惩罚你。如今你竟然还有脸跑到姑娘面前说自己的不容易，我看着，你可容易的很啊。”

林妈妈被说的冷汗直流，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缓缓说道，“姑娘骂的是，姑娘骂的是，是我老婆子做的孽，如今我落到这步田地也是应该的，怪我没骨气，当初经不住沈氏的威胁，屈服了，林夫人故去后，沈氏说给我们安排了去处，没想到我和儿子一出城，便被追杀，好在我们跑得快，遇到了一个同乡，藏到他家里去，才躲了过去，后来我们逃到了南方，本以为山高路远，沈氏怎么也不会找到我们，可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位沈姨娘竟然这么执着，一直在找我们，前不久，她们的人找到了我们，我儿子，我儿子，直接被她们杀了，我那儿媳妇也被杀了，只剩下我和一个小孙子，可是天不怜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