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大好,深涧一如既往地清幽。只能听见潺潺的流水声中,时而夹杂几声尖锐的破空声。
弃谷外缓缓行来一人。其脚下似缓,但只两步,便已跨越数百米,倏忽间出现在李子夕面前。
正是凌宵子!
许久不见,凌宵子风姿更胜从前。
他看向李子夕,嘴里轻“咦”了一声。他驻足长看,越看眉尖便越往上翘。
片刻后,他忽然抚掌大赞:“好剑法,规矩森严、气度严谨。师弟这手正剑,深得其中三味,剑意小成矣!”
李子夕本沉浸在玄妙的意境中,浑然不知凌宵子的来访。但这般出声一打扰,李子夕只觉得心中一乱,那使出的剑便迟滞了一下。
只这一下,那森严的规矩便落了破绽,那无暇的心境也落了破绽。
李子夕心中烦躁,他便顺着心意,剑势一停、一收、再猛地一吐。
这一刺,突如其来,突兀至极!
李子夕的剑势,本端端正正,每一剑都循规蹈矩,绝不逾越。这一剑起,凌宵子便知他下一剑何去。
可这忽来一剑,硬生生砸破了所有的规矩,丝毫不守规矩,就是一剑,随心所欲、无有定形,却犀利异常、杀意逼人的一剑!
心神感应之下,凌宵子剑心被牵动。他下意识地拔剑,一剑斜斩,斩断那犀利的剑意。
李子夕剑意初成,剑气未出,这一剑本对他造成不了丝毫的威胁。但气机交感之下,凌宵子竟是身不由己,就那么拔剑斩出。
这一斩后,凌宵子怔住了。足足几十息后,他才喝道:“好、好剑、当真好剑!”
李子夕收了剑,笑道:“师兄谬赞了!”
凌宵子叹道:“赵四多这蠢货,回报说,师弟的剑使得不错,已经有了四分形似。”
他骂道:“这没长眼睛的肮脏货,师弟的剑确实只得了四分形似,却最少得了八方神韵。我等剑修,修的是剑道真意,求得是剑意真神,要那形似干嘛?十分神似,无一分形似才是绝妙啊。”
他击节叹道:“赵四多害我至深。若不是我今日心血来潮,来了这一趟,我凌宵子险险错过师弟这等剑道天才!”
李子夕以手掩面:“师兄说的太过了,让师弟都没脸见人了。”
凌宵子连声赞道:“师弟天才,习剑不过数月,就已有如此成就。师弟的剑道天赋,师兄我自叹不如啊!”
李子夕笑道:“不敢不敢。师兄你是公认的内门第三剑,我不如你远矣。”
一顿互吹后,两人进了木屋。
凌宵子也不嫌木床简陋,拉着李子夕的手亲切坐下。他热情地说道:“一年已过,师弟困居弃谷,这去年的宗门任务想必还没完成。要不师兄我走下门路,将这任务往后再压一压?”
这所用到的人情可不小,李子夕不想再欠他人情。
这世上最昂贵的,往往不是金钱,是人情!
人情债难还啊。
李子夕于是说道:“不敢劳师兄费心,这事我已请人帮忙,处理妥当。不止去年的,便连今年的宗门任务,也一便延到第三年。”
帮这忙的人,自然是秋露华。秋露华再不受看重,毕竟是真传弟子,主事总会卖她几分面子。
凌宵子“哦”了一声:“没想到师弟不声不响地,已经走通了关系。师弟不愧是能直入内门的男人!”
李子夕笑了笑,说:“有件事倒想请师兄帮下忙。”
“ 师弟请说。”
“按宗门规矩,内门弟子入门后最迟三个月内,宗门便会安排传道业师。我这都已经一年多了,还没见过师父。这事,能不能请师兄问问?“
凌宵子明显知道其中内情,听到这话后迟疑了。没犹豫多久,他笑道:“这里确实有些内情。不过没问题,包在师兄身上。”
李子夕起身,施了一礼:“多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