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御书房,高言许看谁都不顺眼,连着几日发脾气,把自己给气病了。
皇后不得不来看他,拿了好些补品。
“朕不想吃。”高言许继续批奏折。
“你天天在这里发脾气,朝堂上那么多眼睛盯着,我若再不来劝劝,只怕他们该参我这个皇后无能了。”皇后把药膳放下。
高言许勉为其难端起来,闻了闻,皱起了眉头:“什么东西?”
“太后让我送来的,万司膳亲手做的药膳,能调节脾胃。”皇后道。
“谁?”
“就是那日母后寿宴,出了风头的女官万静宜。”皇后提醒道。
“不认识。”皇上勉强喝了一口药膳,味道还行。
“本届秀女,影州来的,容貌算是本届秀女之中的佼佼者。”
“那怎么跑去当女官了?”高言许奇怪道。
皇后脸上开始不耐烦了:“还不是因为你没选她,太后觉得此女可惜,于是就留下了。皇上,您是失忆了吗?”
高言许觉察出太后留下此女,可能另有安排,顿时觉得药膳不香了,他索性放下不吃了,看向了皇后:“清宣,你我多年好友,有话直说,别阴阳怪气的。”
清宣是皇后闺名,除了皇上没人叫了。
“你到底对乔家小妹说了什么?把她吓得日日在宫里哭。”
高言许委屈:“你怎么不问问她是怎么对我的?她可曾在乎过我,可曾真心待我?”
皇后品了品说:“喜欢她?”
高言许一愣。
“难怪当时,你非要把她留在宫里。如果真心喜欢,为何要如此对她。”皇后道。
“你知道她是怎么对我的?她跟那求神,只想着她自己。压根没把我当一回事儿,还想着,若我们的事儿被发现,最好是我能被拔舌。相认之后,她没有半点喜悦,害怕到发抖!她就是自私!”高言许把心里的委屈一股脑说了出来。
皇后直皱眉:“你没把话说清楚,人家又怎么知道你的想法?”
“她躲着我,我有什么办法。总不好强迫她来见我吧?”高言许觉得心里更烦了,“清宣,你与你那心上人在一块的时候,也是这般抓心挠肝的吗?”
皇后的眼神忽然就暗了下去。
“你找个由头,让她来见你,别太明显,别强人所难。事情总能够解决。我先回去了。”皇后起身,行礼告退。
高言许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一个两个都来了脾气。
他一招手,进来一个小太监,他一愣:“魏冲呢?”
小太监回:“回皇上,魏冲正在清扫净房。”
高言许想起来了,太后寿辰那日,魏冲跟乔姿蓉聊天,害得他在水里憋了许久,他一气之下,罚他去打扫茅房了。
“着他洗干净了来见朕。”
半炷香后,魏冲沐浴更衣完,重新跪在了高言许的跟前。
“龙袍坏了,你拿去让霞答应补好。”高言许说道,他想,这下有理由见面了吧?
魏冲心中疑惑,龙袍修补应该是尚宫局来做,怎么让霞答应做?但皇上必有自己的打算,他只管送去。
魏冲带着龙袍送到了凌霄宫,传达了皇上的旨意。
乔姿蓉跪在那,一张小脸煞白。
等魏冲走后,乔姿蓉又忍不住想哭。
蜜桃急忙安慰:“小姐别哭,奴婢能修好的!”
乔姿蓉摆摆手:“你有所不知,这龙袍上的俩窟窿是我亲手拿香烫的。皇上此举是在点我。”
蜜桃和翠儿都紧张起来。
只听乔姿蓉又道:“怕是要挖我眼睛,怪只怪我有眼无珠。”
乔姿蓉落下了眼泪来:“刘大娘子到底哪天进宫啊!”
翠儿心疼起了小姐,连连说:“奴婢催催,小姐别哭了。”
这会儿的确是哭也没用了,乔姿蓉看了看这件龙袍,她彻底犯了难。
这天夜里,乔姿蓉失眠了,她翻来覆去,虽然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左右不是个好兆头。天快亮了的时候,乔姿蓉才将将睡着,又做了个特别诡异的梦,梦里有人进了凌霄宫,打开柜子发现她私藏龙袍,然后向太后告发了她,她全家被下了大狱。
乔姿蓉瞬间醒了,坐在床上,脸上和脖子上全都是汗,她惊恐地拉开床幔,飞奔下床,打开柜子,拿出那件龙袍来,这简直是烫手的山芋,得尽快送出去才行。
乔姿蓉不睡了,也没有叫醒宫女,她点燃了灯笼,拿出绣线盒子,比对着龙袍的颜色,开始一针一线给高言许补龙袍。奈何她的刺绣水平不佳,根本不会正反绣,正面看着还凑合,勉强让龙袍上的眼睛睁开了,可反面是一塌糊涂,乔姿蓉只能又拆了重新绣,十个拿手指扎成了筛子。
等到天光大亮,蜜桃和若水进来伺候她梳洗,赫然看见乔姿蓉眼睛都快跟龙袍黏在一起了,手里还拿着一根绣花针,比划着不知从哪里下针。蜜桃一瞧见小姐这样就心如刀绞,她从乔姿蓉手下拿下那根针:“小姐咱们不绣了。”
乔姿蓉浅浅一笑:“我修好了,你瞧,是不是看不出来?”
龙袍上的两个洞,用金色和黑色的线交织着补上了,乍一看浑然一体。蜜桃很是欣慰:“小姐原来你会刺绣啊。”
“若水!”乔姿蓉连忙叫来若水,“快给高……给皇上送去。”
“奴婢这就去,皇上看了肯定开心。”若水抱着龙袍出去。
“小姐一夜没睡?”蜜桃问。
“睡不着,你刚才看了,真的看不出来对吧?”乔姿蓉不放心又问道。
“小姐放心吧!看不出来的。小姐睡一会儿吧。”蜜桃拿帕子给乔姿蓉擦脸,又看到乔姿蓉手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它们,扶着乔姿蓉上床休息。
乔姿蓉还是睡不踏实,问了三次:“看不出来吧?”
“看不出来的!”蜜桃肯定回答。
乔姿蓉总算是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