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紧绷的几人,才意识到一场惊心动魄的手术,竟持续了足足三个时辰。
洗干净手,重新给陶员外号脉,气息依旧微弱。
得知手术完成的陶金母子,搀扶着走进来,两人都是满眼含泪。
看了眼少了一截腿的陶员外,哽咽得更加厉害。
“王老大夫、林大夫,我爹怎么样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背上像是压了座大山。
王老大夫幽幽叹了口气,决定以实相告:“手术完成是第一步,能不能熬过去,决定于接下来的两天,三分看陶员外的体质,七分看天命。”
陶夫人踉跄一下,陶金眼神悲戚,但好歹看到希望:“我不相信天命,我信我爹,他舍不得抛下我跟娘。”
后续事情,有王老大夫在,也用不到林老太和祥云了。
第二日一早,林四郎安慰陶金几句,带着老娘和侄女便告辞离开。
多日没回家,三人都万分思念亲人,恨不得变成鸟,立刻飞回家去。
祥云牵着奶奶的手,一出陶家,就看到在门口等着的郑氏和林老三。
郑氏直冲闺女而去,紧紧抱在怀里,天知道大雪封山这段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想到闺女在山上没吃没喝,挨饿受冻,她疼得心肝都在颤。
要不是林老三拦着,她爬也得爬上山去。
“阿宝,娘瞧瞧,小脸都瘦了,心疼死娘了。”
祥云嘴巴里鼓起一口气,将脸吹成肉包子状,嘟嘟囔囔道:“胖……还胖。”
郑氏眼角的泪水,愣是被闺女的搞怪动作弄没了。
林老三拍了拍林四郎肩膀,上下打量他:“四弟是不是长个子了?眼瞅着要到我下巴了。”
林四郎挠挠头,是吗?他怎么没感觉。
一行人,说说笑笑结伴往莲花村方向赶。
道路两旁的积雪堆得有半人高,祥云骑在林老三肩膀上,站得高看得远,指挥一家人走雪最少的地方。
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却发现林家小院里站满了人。
那架势就是镇上的保和堂也不遑多让。
都是等着看诊拿药的。
祥云忍不住好奇,大哥的医术已经好到能开堂问诊了?
不会吧,她才离开一个月,就是天才进步也没这么快吧?
林老三同样震惊,刚好在人群里看到村长曹同光,揪着他问:“你们都来找我家天赐看病的?”
曹同光见到好友,心情颇好。
“也不是看病,就是来拿一下治疗风寒的药,备着以防万一,你也知道现在去趟镇上多麻烦,你儿子虽算不上正经医生,简单的头疼脑热他也能治的。”
坐在桌案前的林天赐,有模有样问诊,只有确定风寒之症的村民才会把药分到对方手上。
对于不清楚病因的村民,他坚持让对方去镇上找大夫,或者等林老太回来再跑一趟。
人群中,有人看到林老太的身影,高兴地欢呼起来。
“林大夫回来了,林大夫终于回来了!”
林老太很快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到看诊座位上。
一场大雪引发无数病症,小到风寒头痛,大到伤筋动骨,林家医馆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
祥云心疼奶奶,一连几天提心吊胆,先是杨小公子,又是陶员外,半点没休息到,又来了一大帮村民。
好在,林家儿子媳妇都是有力帮手。
抓药捣药的活儿用不着林老太插手,熟记药方的林天赐只要奶奶一个确诊病例,就能将治病方子一字不落复述出来。
一直忙到天色昏暗,天上稀稀落落下起小雨,庭院中的村民才渐渐离去。
大伙儿都累得直不起腰,郑氏简单做了顿晚食,一家人应付一顿,各自回房休息。
郑氏抱着闺女,躺在身边,轻轻拍打着节拍哄祥云入睡,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才觉得安心。
这一晚,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到了后半夜却转变成瓢泼大雨,打在屋顶的积雪上,很快融成雪水,顺着屋檐滴落。
雪堆开始融化,天气变得极冷。
谁也没想到,这场雨,一下就是七八日。
融化的雪水汇聚都河流,稻田,所有地势低洼的地方,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部被水湮灭。
正当莲花村人担忧地里庄稼时,村里的锣鼓声响了起来。
上游堤坝,决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