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个情况对于叶承泽来说十分被动,苏家如今仍然势大,单单是眼前这个苏老太妃都够他喝一壶的。
更何况苏家大哥现在也是从三品的武将,与他这个户部侍郎不相上下。
他本想等自己的品级再升一升,琛儿最近又点给他一条线,定能立下大功,谁知道这个时候却节外生枝,怪只怪自己对婉儿太情不自禁了。
可他又怎么忍心苛责婉儿,她为了自己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单凭她生下了琛儿,在他这里就是有一席之地的。
叶夫人怀里的叶斐然已然睡熟,她让依红将他放到婴儿推车上,开口道:“夫君,我只问你三个问题,你当如实回答我。”
叶承泽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夫人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夫人道:“七年前,秦婉兮小产,这件事可是你设计她假装小产送她回江临的?”
叶承泽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看了一眼秦婉兮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还是点了点头:“……是,这件事……”
叶夫人冷哼一声:“夫君不用急着解释,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便可。第二个问题,你早在江临的时候,便已经让叶其琛认祖归宗了,是与不是?”
叶承泽听着这些问题,只道这句句都是送命题啊,可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是……”
叶夫人又道:“夫君在叶其琛两岁的时候带他回京城,可是为了把整个叶家的家业,全都交给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子?可是为了给他名份,故意将他养在我名下,只待我一生无子便让他名正言顺的为嫡为长?”
叶承泽猛然的抬起头,左右看着苏家一行娘家人,立刻摇头道:“不!不是的夫人!我把他带回来,只是不忍心他一个孩子待在江临。我把他养在夫人身边,为的也是慰藉夫人的寂寞。但如今夫人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当然不能再让他待在你身边了。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他与夫人的关系,不再让夫人为难。”
叶夫人被气笑了:“叶承泽啊叶承泽,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如今我的确是生下了孩子,若我没有生下呢?我为了生这一胎,吃了多少补药,喝了多少汤水?饶是如此,为了生下他,我仍是去了半条命。若是我在生他的时候,不幸没能活下来呢?你到底是更偏爱斐儿,还是你千娇万宠的琛儿?你宁愿得罪我,也要在我月子里兴师问罪,问我叶其琛为什么会被翰宸书院除名。是不是在你的心里,这个外室子,已经是继承你叶家家业的不二人选了?”
叶承泽被惊的跌坐到了椅子上,后背上出了层层的冷汗,他不是害怕,而是叶夫人所说的这些,真正的戳中了他的心事。
其实他的内心有多想叶夫人难产而死,甚至不止一次在秦婉兮面前表露过他被苏家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当时刚成婚第二天,他就被苏家的一干子弟嘲讽过,说大将军为了给他铺路不惜得罪当朝太傅,也要把外放锤炼的机会给他抢过来。
可他当时明明就在甄选中考取了第四名的好成绩,而当时的外放需要五个名额,凭什么他就要给那些有勋爵之位在身的子弟让路?
可见就算入赘了苏家,也还是要受那不公待遇之苦,还要受苏家那些粗人武将的嘲讽。
苏皓云也是个不解风情的,整天只知道和那些苏家子弟一起骑马玩乐,并不热衷于后宅之事。
也是亏了有知冷知热的秦婉兮,否则这压抑的生活,他可能早就过不下去了。
此时他真的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休了苏皓云,他就可以摆脱吃软饭和靠苏家这两个标签了。
叶承泽呼吸急促着,直到秦婉兮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大人,你快说不是,快说不是啊!婉儿从未想过和姐姐争,也从未觊觎过叶家家业。婉儿只想常伴大人左右,绝不会威胁到姐姐的地位!”
看他们演了这半天,叶夫人只觉得挺没意思的,他们这些人,嘴里真的没一句实话。
叶承泽终于回过神来,点头道:“婉儿说的是,哪怕婉儿进门,琛儿也不过是个庶子,怎么可能影响到斐儿嫡长子的身份呢?”
叶夫人皮笑肉不笑:“夫君这样说,觉得我会相信吗?”
叶承泽知道,苏皓云又要和他谈条件了,这几天他也算明白过来了,苏皓云可能早就察觉到了什么。
她一步一步的将叶家的财产全都记到了斐儿的名下,怕的就是琛儿会出来抢夺吧?
叶承泽想了想道:“夫人若是实在不放心,我可以让琛儿立个字据,表明他以后不会继承叶家财产。”
叶夫人道:“我不信,字据是最没有用的东西。若我死了,谁还认这些证据?”
苏老太妃终于听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道:“云儿,不许说这些丧气话!但立字据这件事,我也信不过。先帝还曾下遗诏不许后宫干政,如今敬国公府手伸的还不够长吗?”
洛亲王碰了碰老太妃,示意她慎言,他这个母妃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虎了叭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