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青却误以为对方嫌自己脚脏,毕竟阮瑞白是天山门出了名的洁癖。她眨巴着那双漂亮的猫眼:“二师兄,我脚上没沾血。”
阮瑞白捏了捏眉心:“我不是这个意思。”
“手上也没沾。”
阮瑞白:……
易曲生看看阮瑞白,又看看张青,眸光流转,伸长手臂把正在和阮瑞白干瞪眼的张青捞到钟顶上坐着,指了指她的脚丫,笑吟吟地:
“青青脚上不仅没沾血,也没沾泥,师弟不用嫌弃。”
阮瑞白:都说了不是这个意思,易曲生装什么傻子。
他叹一口气,抬头看着易曲生:“四师妹不懂,你还不懂吗?”
张青杀性太重。阮瑞白就是气急了,也只是挑断这些人的手脚筋,易曲生更是一点见血的事儿都不沾,直接祭出法器将人控制。
而张青一出手,就要了人命,她自己还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的样子。
她才13岁!能不能好好教教她别乱杀生!
易曲生自然是读得懂阮瑞白什么意思的,他是不想阻止吗?他是阻止不了啊!张青是体修,出手比他这个器修快多了!
况且张青也不是毫无心理负担,她平时可不会老老实实任由自己这样搂着。易曲生眼尖,他发现张青站在尸体旁边一动不动,看似稳的一批,实际上手脚发软,呆若木鸡。他这才把人捞上钟顶,摸头拍肩,好生安抚。
易曲生搂着张青摸头,语重心长:“青青~下次不要下死手啦,杀业累积不利于你修习。”
张青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地拨开他放在自己头顶的手:“大师兄,请不要耍流氓。”
易曲生:……想哭。
阮瑞白:哭吧,你这不值钱的东西。
张青看着两人的眼神交流,其实她读懂了的。
阮瑞白14岁,第一次见到人被杀,她才13岁,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动手杀人?她本不想杀那弟子的,留着活口审问,比死了更有价值。她原本瞄准的是对方的双腿,但是出手的一瞬间,她头脑莫名恍惚了一下,竟然生生改变了攻击路径,好巧不巧地打上了他的脖子。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带着雷电的手刀已经切入对方脖颈一半,她感受到血肉和骨骼在自己手心手背掠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茫然和恐惧。
她看着尸体呆立了两秒,才注意到阮瑞白那不可思议的惊恐眼神,竟慌乱地胡言乱语,说自己脚上没沾血。
她不知道该怎么给两人解释,说自己突然鬼上身吗?也太荒谬了。
莫不是那一瞬间被谁操控了?想到这里,张青感到手脚冰凉,呼吸都有些滞塞。
金素儿突然从一边的灌木丛里冒出头来,看着地上躺着的几个,朝身后挥挥手,声音软软糯糯,语气可可爱爱。
“活着的带回地牢审问,死了的烧成灰,撒我药田里做肥。”
一句话打断了三个人的思考。
易曲生朝着阮瑞白挑眉:你不管管素儿?我看她也不遑多让啊,都不给留下个全尸。
阮瑞白深深的呼吸。
金素儿才是那个没有心理负担的人,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软萌姑娘。饶是她也第一次见到人的尸体,也不害怕,只觉得这人死不足惜。
张青被易曲生胳膊搂着,看金素儿带着一群弟子忙碌,也想下去帮忙。
易曲生却把她又往钟顶上搂了搂,“青青你歇会儿吧,素儿忙的过来。”说罢,他抬手唤了几个木头人来帮忙。
易曲生这一个月来摸透了炼造傀儡的法子,已经是筑基一阶的修为,他兴致大发整了不少傀儡人偶,扫地,做饭,打理金素儿的药田,什么都干,妥妥的居家好能手。
但是不会打架,还很脆皮。
张青吐槽易曲生是“贤夫良父”,好不容易炼出来的法器,不是用来打下手,就是用来哄人睡觉。若不是这人平时没个正形,穿件纱衣像孔雀开屏,那还真是一个良家好男儿。
张青看了看下面笑得天真烂漫和自己打招呼的金素儿。
师兄妹三个…哦不,现在是四个了。最单纯恐怕是二师兄阮瑞白。
就连张青身上都是有秘密的。
易曲生发觉怀里的张青似乎有些太安静了,她平时不会让自己这样抱着的。
张青只是挣扎几下,便不动了。筑基期修士的力气比她这个刚入门的体修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