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为了请客的事无暇分身,节礼什么的都交给了香蒲操办。
香蒲虽然也是一团子笑脸,却比香蒲稳重许多,祖母那边是几坛惠泉酒并碧涧明月茶,应天府外祖父那边是几坛子腌菜并粽子海鲜,都安排得很妥帖。
“我想着应天府山遥水迢,还是得麻烦瑛姑走一趟。”
曲氏不吭声,“就怕她见着爹爹,又要犯那嘴碎的毛病。”
“她如今领过罚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总是有数的。再说姑爷都不在家里,能让她编排出什么来?”
“行,那就把差事交给她吧。”曲氏终于松了口,却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偶尔还干咳几声。
香蒲盘算着,二奶奶最近忙于筵席很是辛苦,得煮些清润之物滋补滋补。
正说着,贺氏摇曳着茜草石榴裙过来,手上还捧着一吊瓜子儿,直往曲氏怀里塞:“来尝尝,甘梅味儿的。”
“嗑多了嘴干,你自己用就好。”
贺氏也不勉强,自己往杌子上坐下,继续嗑她的瓜子,“这段时日府城里乱哄哄的。就是上次绑了展鹏的那伙人,领头的叫做耿老大,你知道吧?”
这事大房瞒得密不透风,外人怎么会知道,贺氏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对曲氏神秘道,“押运漕船的耿老大原本来自湖广总司,却专门在漕河上兴风作浪,故意撞毁商船、民船,讹诈搜刮财货,可以说是恶贯满盈。”
“哦!”曲氏翻礼单的手顿了顿,才接着问道,“这样的人作甚么要对鹏哥儿下手,难道丧心病狂了么?”
“谁说不是呢,耿老大想要勒索我们骆家,才不惜以展鹏为饵,真当我们好欺负。幸亏那次瑛姑搭救,大郎又找到常奉御出面施压,府内全力缉捕,终于将这恶人绳之以法,关进了大牢。”
“那就好,那就好。”香蒲看着一瓣瓣的瓜子壳飘落,眉头拧起了疙瘩,却没有注意到曲氏的眼神飘忽着,似乎在回避着什么。
“可事情却没完,那耿老大藐视王法,四处为祸,却也闯出了名声,居然还引得不少漕丁旗甲纷纷效仿于他,在这河道上横行无忌。”贺氏窥着曲氏的脸色,愈发语重心长道,“所以啊,没事的时候还是少往码头哪儿跑,万一遇上这些亡命徒,就真是无妄之灾了。”
香蒲一听,立刻就决定让瑛姑暂且留下来,“二奶奶,您这城里城外经常走动,不怕一万就怕个万一,还是让瑛姑跟着你吧。”
“对,有瑛姑跟着是最好,等二弟回来,我可得完完整整地把你交付出去。”曲氏讪然一笑,末了两人又为筳宴上用蛏干还是鲜蛏商量了一番,当真是融洽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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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无事,姮芳跟着曲氏整理五色丝线做蛋兜,“娘亲,你知道么?裕香阁的羊羔被宰了烹食,皎月哭得可伤心了,逼得何姨又买了一只回来。皎月左想右想都不放心,干脆将羊羔拴到自己屋里养着,谁来都不给牵走。”
听着皎月的趣事,曲氏却心不在焉的样子,良久才回道,“是么,那可真是鸡飞狗跳,够你何姨受的了。”
“皎月还带了几个秸秆编的蝈蝈、螃蟹给我,结果在二门遇见展鹏,一下子就全被他抢了,真是气死人了。”
“唔……你去和他讨了么?”
“怎么没去讨要,他只说赔我一只老虎枕头,可我又睡不惯软枕头,要回来做甚么!”娇憨的抱怨了几句,姮芳看见曲氏还在楞神,手里的丝线打了死疙瘩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