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她认清了二哥的真面目,看穿他不过是个为了一己私利就能抛弃妻子的负心汉,这有什么不对?”骆四爷的脖子上淌着血,表情却异常的满足,“我让锦娘跟我走,她却让我去找芳姐儿。我没有拒绝她,我是不会拒绝她的……可到头来,她还是不见了……”
骆四爷的话颠三倒四,可看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撒谎,“骆四觊觎嫂嫂,寡廉鲜耻,他倒是半点没有否认。”
“看来……锦娘确实不在他这里。”秦松本想趁机给骆四爷一点儿永生难忘的教训,可迟迟没有下手。骆家的两个二郎,一个是酒醉,一个是心醉,俱是浑浑噩噩,不堪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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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氏真的不在骆四爷手中,事情反而变得麻烦了,因为隔了一段时日,很多痕迹都被抹去了,秦松的追踪本领再强,也不可能再撵上对方。
如是过了几日,连骆二爷都放弃了继续寻找,整日只是饮酒消沉,不发一言。
骆大爷来劝他,“大丈夫何患无妻,就算曲氏真个没了,凭你堂堂两榜进士,还会续不到弦么。”
骆大爷一直觉得曲氏是个灾星,他四弟那点儿糊涂心思,瞒得过别人却瞒不了他,所以他总是催促贺氏,为四弟张罗一门好亲事,断了他的念想。
“你不懂,曲氏现在生死未卜,每次和衣睡下时,我都能听到她在我耳边呼救。”
骆大爷不觉得曲氏那种泼悍的妇人,会是受人胁迫离开的,所以他一点儿也不心虚地说,“女子嫁人后,就该为夫家分忧解难。可曲氏呢?她可有以夫为天,可有贤良贞淑?你如今为她难过,难道是我们逼了她走吗?”
骆二爷不答,曲氏毕竟是他的枕边人,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若说心中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
骆大爷见状,便道,“如今秦松还在府上,该如何回复亲家翁那边,你还得及早拿个章程。”
“章程?现在还用什么章程,反正曲氏也不会回来了……”
曲氏失踪的消息即使如何遮掩,也成了戳漏了的筛子怎么捂都捂不住,铜山本就是个小地方,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都传骆家的二奶奶抛下考中进士的夫婿,和尚在髫年的女儿,跟一个无钱无势的旗甲私奔啦。
贺氏算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看见空落落的厅堂竟然有了芝焚蕙叹之感:“曲氏是真狠,就这么抛下了一大家子。”
“她是狠,咱们这些忠心耿耿跟着她的老仆,都被瞒得死死的,否则我就是拼上老命也要拉住她的脚啊。”甘嬷嬷哭如号丧,她是真的悲从中来,厨房的采买刚捞了点油水,眼看账本还没填平,主母就不见了,以后骆家怕是也没了她说话的余地。
“不管怎样,芳姐儿还需要人照顾,二弟他现在……也是自顾不暇。”
“大奶奶放心,我省得。”甘嬷嬷假惺惺的表忠心,恨不得贺氏看上她,立刻给调到大房去。
甘嬷嬷的丑态,姮芳现在管不了,她自己的人生正面临着巨大的险境,一步踏出,她就坠入深渊。
姮芳清楚的意识到,如果母亲还是以不贞的罪名,被钉上了耻辱柱,继而被骆家从宗牒上除名,那她重活一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成了个笑话。
她换上了一袭月白对衿衫,头上插着分枝粉桃通草花,身后跟着香蒲、秦松和瑛姑,端起一往无前的气势,“走,咱们去延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