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打猎又采摘,等到了下山时,真可以称得上是满载而归了,骆展鹏命人炖了浓浓的一锅汤,去换了邵长庚沽来的绿醑酒。
姮芳开心地回到雪筠坞,却看见骆老太太孤身伫立在甬道,看上去已静候多时,“祖母……我……”
“别叫我祖母,你已经和你那母亲一样,放纵、顽劣、不服管教。”骆老太太不听任何解释,直接给姮芳下了禁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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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昨日讲学结束后,便是徐大人亲自为书院立碑题匾,骆老太太却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徐大人没有说收鹏哥儿入室?”
贺氏摇头:“我哪儿知道啊,咱们这些妇道人家都没有机会往大人身边凑。”钦差大臣的威仪赫赫,远远望见那些扈从侍卫就已经很畏惧了。
“老二呢?他没向徐大人讨个一官半职?”
“徐大人来时,他就推说访仙探友去了,压根没有去书院迎候。”
“什么!”骆老太太喷出一口酽茶,不可置信的望着贺氏。
贺氏也终于忍不住还嘴了:“您不是最信赖明秀了么,把她找来对峙啊。看看她这处心积虑的都办成了什么大事。”自从鹏哥儿出事后,贺氏是什么都看清了。那白眼儿狼就算垂耷着尾巴,你也千万别把它认作忠犬,不声不响地咬你一口,就是鲜血淋漓的鲜肉。
明秀此时正是春风得意,徐长庚临行前果然只记得邹化羣的名字,允诺为他谋个南京行人司的行人。夫妇二人再三作揖答谢,极尽谄媚之能事。
“明秀啊明秀,我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你要这般居心叵测的算计我。”骆老太太如何不恨,自己女儿吃里扒外,骗取了娘家五千两雪花银,却还想将她瞒在鼓里。
“居心叵测?徐大人在书院时,里外外都是邹郎在招待,骆家连个扛事的人都没有。二弟自命清高,没说几句话就把人都得罪完了,鹏哥儿惹出一身事端,整日浪荡得不成样子,徐大人耳聪目明,想抬举谁,不想抬举谁,心里没有一本账?”明秀义正言辞的反驳,“机会稍纵即逝,你不取,就白白便宜了别人。这可是您教会我的!”
骆老太太捂着心房,身体摇摇欲坠。季嬷嬷扶着她,对明秀道,“老太太对你那真是掏心掏肺,但凡你想要什么,哪回没有应承你的?就连前些年你宫寒无孕,老太太宁愿得罪三爷,也要给你过继一个男孩。”
“你还提老三?不过就是开口跟他提了过继的事儿,现在连骆家的门都不进了。”整个骆家也都几乎忘了按照“隆昌兴盛”的序齿,还有一位三爷骆德兴。
骆老太太这头被长女伤透了心,转头就去雪筠坞找骆二爷,结果看见骆姮芳灰扑扑的回来,满身的泥泞雨污,撒线绣裙都勾破了边缘,自然将一腔怒火发泄到了她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迁怒,打破了骆姮芳所有的幻想——曲氏不在了,她就是一叶浮萍,小小的风浪就能将她覆没。
邵长庚离别时,她没能去送行,而是招来了木槿,“书院落成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听说府上要在坊楼前立一功德碑?”
“是的,骆家出了那么些银子,怎么也要立块石碑,旌表功绩。”
“那就从铺子里支了银子来,想法子在功德碑上加上我母亲的名讳。”骆老太太迟迟不愿将曲氏的牌位移到家庙祠堂中去,始终是一个隐患,那她就干脆为曲氏立碑刻字,就刻在书院醒目处的功德碑上,看看谁敢轻易抹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