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上元花灯节的热闹记忆还留在十四岁之前,她爹娘带着她在正阳大街上游荡,不宵禁,哪里都是人的热闹场景啊!
自她爹去后,她就再也没发自内心的高兴过,也没去过过这样热闹的日子。
此刻的沈南星猛地站了起来,带起一片珠翠之声,只这声音便瞧出了沈南星心底的高兴。她身上那股子紧紧绷着的气度也立马消散。
初见时的懒散劲头又回来了。
章嬷嬷的脸色立马黯淡了下来,“冯内侍,明日冯夫人就要去上值了,你也是世家大族里出来的公子,怎么这点大局都想不到?”
冯清没由来的被训斥了一顿,只能站在下手默不作声。
沈南星心说那完了,这是去不得了。冯清都不敢开口顶撞的人啊!
“今日的课业还未曾结束,冯夫人今年的花灯那便换到明年罢。”
沈南星悄然坐下。
冯清哪里还有话说,只能躬身行礼,然后退出了屋子。
沈南星在心底叹气,接着坐在高椅上,轻声问,“嬷嬷。咱们还要学什么?”
章嬷嬷给沈南星拆解头上的珠翠,又换了另外几种素雅的戴法,是要让沈南星记住这些珠翠都应落在头上何处。
“也没什么,总是想要叮嘱你几句。我也知道人总是不能一直绷着,你在外面面前绷着,在你夫婿面前放肆些也无妨,只别让外人瞧见就成。”
沈南星听着这话只觉得怪怪的,她放肆,冯清也不会放肆罢?
“不过这个冯内侍,到底是年轻,我以为他这种世家出来的公子,怎么也要比其他内侍稳重些。”章嬷嬷叹气。
她本是瞧不上宫中内侍,可这位冯内侍,年少时是青州冯家人,也算是有些教养。哪怕是被陛下抄了家产,好歹也是有些才情的人,这才应允过来。
沈南星一边记着头上的珠翠,一边笑着问道,“冯大人在宫中算是稳重的?”
“这也由不得他不稳重,他是被天子罚进宫去的。还是在十四岁这样的年纪,正是该学着稳重的时候。像咱们那位提督太监黄内侍,就不是这样的人。”
黄岩?沈南星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震,慢慢开口,“章嬷嬷还认识这人?”
“自然认得,当年我要出宫嫁人,他也才进宫,算不得多风光。但如今可不得了,百姓之事,百官之事,整个大明,他就像是皇帝的眼睛。”
沈南星又问,“嬷嬷,那他是怎样的人呢?”
章嬷嬷给沈南星插着珠翠的手一顿,“冯夫人,这人你远远躲开便好,不可结交。”
沈南星想要再问,章嬷嬷却先开了口,“此人做事不择手段,并无半分仁慈之心,虽事事皆成,可也处处决绝。”
“你在生药库上值,想来也见不到这人。”章嬷嬷又转了面容,带着几分笑,瞧着此刻沈南星的新头饰。
“此刻戴的是赏下来的?髻,若是配着这两样头面正是合适,明日你头上就这样便成。”
此刻的沈南星从章嬷嬷的眼中看出了殷殷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