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李善仁刚离开墓园不久,身后就传来了爆破般的响声,同时伴随着强烈的地面晃动。
他回头一看,顿时见到了令人颇为惊骇的一幕。
夜色阴云下,黑色潮水般的老鼠犹如喷泉一样从地下涌出,遮云蔽日地蔓延开来。
它们瞪着细小而血红的眼睛,长着铁锯般的啮齿,一冲出来就四处寻找着可以啃咬的事物。
躺在地上的几具尸体就像是用刷子刷去了上面的皮肉般,被它们飞快地吞噬为白骨。
这点食物显然无法满足饱受饥饿折磨的鼠群。
它们又盯上了那些还来不及离开的斗篷人,发出嘈杂而狂乱的叫声,一拥而上,将那些斗篷人扑倒在地,爬上他们的身体,肆意地撕咬。
深色的血液很快浸染了那片墓园的土地。
“还好跑得快,要是再慢一点,怕不是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李善仁看得头皮发麻,这可不比被堵在仓库里的那些老鼠,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鼠潮。
相比之下,仓库里那些顶多算个小分队。
迪伦纳见到这一幕,直接将老管家提至身前,微微松开扼紧脖子的手,改为拽住对方的衣领,冷声问道:
“你是想连自己也一起杀死吗?我看那些老鼠,可不会把你当成是它们的同类。”
“咳咳......呵呵,本来只打算让你们掉进它们的巢穴,但是因为你们的举动,它们已经失去控制了。”
老管家沙哑地笑道,他的兜帽被掀开,漫天的雨水落在他脸上的沟壑里,像是干枯多年的河道忽然重新有了水流。
“这样也好,反正你们最终都会死,无非是时间问题,没关系,都一样。”
听到这话,迪伦纳眯了眯眼,脸上的神情愈发冰冷。
这时,不断让托雷特调整前进方向的李善仁分心问道:“我不太明白,凯特先生,这值得吗?”
“这当然值得,圣子即将降临,亚尔曼家族会重新取得它应有的荣耀。”老管家脸上露出狂热之色。
“不,我的意思是,对你而言,为这种事情献出生命,值得吗?你不是亚尔曼家族的一员吧?你没为自己想过吗?”李善仁问道。
“我不是亚尔曼家族的一员?”老管家忽然激动起来,“我已经将我的人生,我的生命,我的一切都献给了它,能见证它的崛起,这一切都值得。”
这老头对他的主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呐。
李善仁默默腹诽。
“亚尔曼子爵根本没去参加王国议政,对吗?”迪伦纳逼问道,“他现在躲在哪个地方?约妮·亚尔曼又在哪?”
老管家勾动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子爵大人所在的地方,你们不可能找到,还是思考一下该怎么才能活得更久一点吧。”
李善仁回头看着不断向四面八方扩散的鼠潮,眼皮跳了跳。
如果让他掉进那里面,还不如给自己一剑来得痛快。
“过一会再慢慢审问他吧,先找个安全的地方。”李善仁提议道。
迪伦纳微微颔首,补充道:“在那之前,得先把其他人都聚集起来。”
......
奥林城,城郊森林里,一支两千余人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
士兵们披挂着暗紫色的制式甲胄,携带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每一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散发出一股属于超凡者的气息。
“报告侍者大人,奥林城第三奴隶军团第一、第二编队,已准备就绪,随时能够出发。”
背负着双手大剑的军团骑士长微微抬头,用低沉且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说道,脖颈下微微露出一个荆棘项圈。
在他面前,身披黑袍的怠惰侍者骑着一匹纯黑的乔尼亚军马,言简意赅地下达了命令:
“即刻出发,急行军,目标法姆城。”
“是。”
军团骑士长起身离去,紧接着那支沉寂肃穆的军队犹如从沉睡中苏醒了一般,伴随着一声声的命令和口号,开始迈起沉顿的步伐,坚定不移地朝前方进发。
然而,这样的一支军队,士兵们眼里蕴含的却不是坚毅与忠诚,而是麻木和空洞,像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已经失去了自身的意识和情感。
他们的脖子上,无一例外地戴着象征为“奴隶”的荆棘项圈。
这是一支完全由奴隶组建而成的军队,隶属于隐藏在世界黑暗面的“怠惰教团”。
怠惰侍者拉动缰绳,驱动军马,缓缓地跟随着军队前进。
忽然,他睹见一旁树林里,有个人影站在那儿,默默地注视着。
怠惰侍者皱紧眉头,骑着马转头往树林走去,但没过一会,他看清楚了人影的面孔,神色一震,立即从马背上下来,弯着腰,恭恭敬敬地来到人影面前。
“大人,您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也要去一趟法姆城附近,正好顺路。”隐藏在树林间的人影轻笑道。
怠惰侍者微微一怔,问道:“您去法姆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如果只是一些简单的事务,我可以尝试帮您处理。”
“你处理不了,那件事只能由我去做。”
人影的语气忽地变得平淡起来。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你们怠惰教团的事情,我不会管,但我的事情,你们也别来插手,不然的话......”
“是是,您可以在那边做任何您想做的事情,我们绝不会干预。”怠惰使者后背渗出几滴冷汗,连声说道。
“呵,放心吧,对你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人影笑了起来,很亲和地拍了拍侍者的肩膀。
“只是前段时间种下的果实,到了收获的时候,不过,那边似乎发生了一些有趣的变故,如果你们靠太近的话,可能会被波及到。”
“您能告诉我,大概在什么地方吗?我会勒令军团的人远离那里。”怠惰侍者问道。
“等你们到了法姆城附近,自然会知道的。”
......
鸢尾花旅馆门前,蒂法凝望着黯淡的天空,微微出神,乌亮柔顺的长发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又在接近尾端时被一根朴素的红色发带束紧,水滴状的银耳坠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忽然从道路尽头出现,急匆匆地赶来。
“怎么样了?”蒂法回过神来,向走到身前的两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