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周老英雄在西军之时,洒家曾受他教诲,算不得入室弟子,武松兄弟,叫我一声哥哥便可!”
鲁智深豪爽,武松也不磨叽,便道:“恭敬不如从命。”
“武松兄弟,你虽与鲁提辖不是师兄弟,但与林冲哥哥可是师兄弟啊!林冲哥哥是周老英雄三弟子,你的正牌师兄。”
狄泉知道周侗这几个徒弟之间的复杂关系,基本上周侗的徒弟,就没有一个简单人物。
“寨主,先给武松兄弟换一身衣服吧!”
孙安见武松身上的布衣上沾满血迹,都已发黑,便提议先回客店打水叫武松洗漱干净,再去寻一套干净衣物来叫武松换上。
那武松身上的衣服,还是当日狮子楼斗杀西门庆时所穿,被血迹染透,一直没有更换。
狄泉思量,武松在《水浒传》原着里面是因为躲避官府追捕,在张青、孙二娘夫妇两人的帮助下打扮成了头陀模样,自此便有了江湖中的“行者”武松。
虽说现在武松已经脱罪,大可以不打扮成那头陀的模样了,狄泉之前取了“铁脚头陀”李二僧的戒刀、数珠、渡牒,并不是要叫武松打扮成为一个行者的模样。
毕竟当初武松打扮成一个头陀是为了披头散发挡住脸上的金印,如今他没有被刺配,脸上也没有金银,还打扮成那鬼样子干嘛?
狄泉留在这些东西,是为了他日有需要的时候,派人假扮成一个头陀模样,潜入一些城市里面办事。
因为守城门的一般查别人,但是不查出家人。
你像是原先攻打大名府时,鲁智深和武松就曾扮成行脚僧到城内作内应。
而出家人最重要的,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是什么呢?
不是戒疤,而是渡牒。
度牒是国家对于依法得到公度为僧尼者所发给的证明文件。
鲁智深他是正儿八经在五台山文殊院出过家的,有渡牒,所以有人查他他也不怕。
而那“铁脚头陀”李二僧,也是在少林寺出国家的,正经有渡牒的。
所以,留下他的渡牒和数珠,日后有需要时,假扮起来,也算是有了全套的造假用具。
至于武松的衣服,那就还是正常打扮,上街买一套衣服给他穿上就行了。
狄泉现在考虑的是武松的兵器。
现在“铁脚头陀”李二僧的雪花镔铁戒刀就在这里,正好给武松用。
“武松兄弟,这里有两口刚到手的雪花镔铁戒刀,你看看,合不合手?”
狄泉取出那两柄戒刀,武松从珍珠鲨鱼皮刀鞘之中把那戒刀抽出半截来看,固然好刀,上面花纹密布,遇风则鸣,锋利无比。
“好刀,只是手轻!”
武松接过双刀,先收在身旁,不过他说的也很对,这两把戒刀,单刀重量确实不超过七斤,对于武松来说,确实是太轻了!
狄泉暗想,日后还得给武松找一个称手的兵器才行啊!
四人先回了下处,叫店家提汤桶来打水与武松沐浴,狄泉则上街给武松买了套衣服来。
武松洗浴已毕,换上衣服,狄泉给他买了一套虎皮袄,穿上去,威风凛凛。
人家店家说这是一个月前刚打死的老虎身上的虎皮,那老虎大,一张虎皮剥下来才只能做一件皮袄。
武松穿戴完毕,便央求狄泉买些香烛纸钱一类,去郊外墓地去拜祭兄长武大郎。
武大郎墓前,武松摆下鱼肉果品,烧了香烛纸钱,在武大郎墓前痛哭一场。
“这世道吃人!便是如哥哥你这般忠厚,也叫人害了性命,兄弟日后也不遵从这鸟世道了!”
武松自此哭干了眼泪,抹掉脸上泪痕,坟前拜了三拜,便与狄泉等人离去。
回客栈路上,狄泉心中不是滋味。
自己原本知道武大郎会死于奸夫淫妇之手,却未曾告知武松。
究其原因有二,一则不知道自己改变了《水浒传》原剧情之后,究竟武大郎会不会还是原着里的死法。
第二,就是狄泉的私心了!
他知道若是武大郎还在世,武松必然放不下牵挂去反抗这无良世道,因此,狄泉希望武松能无牵无挂。
可是,见死不救,这又哪里有一丝一毫的人性在啊!
自己当初看《水浒传》时,就厌恶宋江与吴用,为了逼人上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害死秦明一家逼秦明,杀小衙内逼朱仝,偷雁翎金圈甲逼徐宁,题反诗坑害卢俊义,可谓心肠歹毒,为江湖人士所不齿!
可自己的所作所为,岂不是与他们相同吗?
自己唾弃他们的所作所为,难道自己做的就光明磊落吗?
其实狄泉心里面也是一直矛盾的,要不然他这次下山也不会要去阳谷县寻武松,他也想去看看武大郎还活没活着。
如果活着,就明里暗里的给武松提个醒,可惜武大郎还是没有逃过原着里面的命运。
狄泉一路无话,心里面把自己骂了个遍!
大丈夫所为,当光明磊落,顶天立地,无愧于心。
可武大郎之死,狄泉当真是问心有愧啊!
回到了下处,草草填饱肚子,狄泉便回房去了,关上了房门,“啪”的就是一个耳光抽在自己的脸上。
“禽牲!口口声声替天行道,可你干的事情和宋江、吴用有什么不同!”
狄泉大骂自己,他良心实在是不安。
两辈子了,他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可这件事,只怕他要记一辈子了。
想来想去,事情已经发生了,自己再自责已经没有用了,自己造成的后果自己就要承担。
狄泉管店家要来了笔墨纸砚,在桌上铺开,笔走龙蛇,写起了字: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