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洪水肆虐,耕地被冲坏,庄稼被淹没,水源被污染,万里皆泽国,颗粒无收,受灾百姓吃不上饭,易子而食,居无定所,瘟疫横行,怎么办?
海他们这些灾民只能开始逃荒,躲避到其他没有洪水的地方去,可是大量的灾民涌入外地,没有受灾的地方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应付这些情况,所供应的物资不足以救济灾民,根本承接不了海量的灾民涌入时,只怕当地也成灾区了。
况且,未受灾的地区在灾民涌入后,因为生存利益的冲突,灾民为了活命还有什么不敢干?当地百姓的粮食和官仓府库会被被抢劫,社会秩序被破坏,原本安居乐业的非灾区百姓,在这种浪潮席卷之下,也就变成了新的灾民,越来越多的灾民变成了饥民,怎么办?
这个国家的生产力就崩溃了!
历史上这都是有先例的,比如两晋时期,因关中与汉中大乱,朝廷叫饥民入川就食,结果就导致了本地人与灾民利益不合,最终灾民揭竿而起,成立了成汉政权。
而真到了那一步,宋朝也不会例外啊,到时候大量的饥民为了活下去开始揭竿而起,打家劫舍,啸聚山林,各地轰轰烈烈的大规模农民大起义可就要再次上演了!
老太师韩忠彦几乎都不敢再往下去想这些多米诺骨牌的连锁反应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了。
他只能设想着自己能够以更有说服力的理由去说服宋徽宗放弃这个荒唐的想法。
于是,他把都水监的人叫了出来,让他来说这件事情究竟可行与否!
宋代都水监的最主要职能还是在于黄河的水患治理,但同时也会兼顾其他河流的治理工作。
宋代的水灾治理方法可以归为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水灾灾后的善后赈济方法,另一方面是水灾具体的抵御和防止方式。在水灾具体的抵御防止方式上也有多种方法,不同的方法在实际的水灾防治中发挥着不同作用。
同时在北宋时期宋代政府设立了都水监这个专门治水机构,来统一领导和组织治水工作,设置专业的治水机构,不仅显示出宋代政府在水灾治理中的重视程度,而且都水监作为专门的治理机构可以集中于灾情救助,相较于非常设的治水机构其优越性十分突出。
“陛下,术业有专攻,不妨问过都水监再做决定!”
旁边的李纲和宿元景也都站了出来给老太师韩忠彦说话,毕竟这件事情太离谱了,绝对不能干!
“皇上,此举,确实——”
都水监太常刚要开口反对,结果蔡京就公然的“咳咳”的咳嗽了一声。
都水监太常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意思,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赤裸裸的威胁啊!
都水监太常顿时感觉到朝堂上奸臣党羽的眼神全部集中在了他身上。
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生不如死,就这么几个呼吸的功夫,都水监太常已经是汗流浃背,湿透了官府。
虽然这件事情关乎天下,可是他不用等着救天下,自己就要先没命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先救救自己呢!
于是,都水监太常开口道,“皇上,黄河历年肆虐,与汴梁安危息息相关,且辽国昔日南下,借黄河水力,也是隐患,若能设法妥善处理,也是利国利民之事……”
都水监太常虽然极不情愿,但是这句话已经是倒向了奸臣一党了。
“就是,皇上,都水监太常所说不错,自太祖以来东京曾被黄河淹过六次,水患严重,且辽国南下,便要借黄河水力,若能将其改道,实在是一件美事,昔日真宗朝有官员编撰过《导河形胜书》,臣观之非常详细可行,只是当时国力不济,而未曾实施,绝非此计不可行啊!”
说话的是“北宋六贼”之一的李彦,也是个死一万次不足惜的家伙。
他在京城周边圈地三万四千三百余顷,坑害了无数的富家商人和平民百姓,光被他打死的良民就有千余人,这还只是其恶行的冰山一角而已。
他说的没错,在宋代以后,开封就被黄河彻底淹过六次,小的泛滥更是不计其数。由于黄河泥沙很多,每次泛滥以后开封的大小建筑都会被掩埋在泥沙中。
这就是后世考古发现开封城的地下,还有六座城市的原因。
“爱卿所言有理,若是能以黄河为屏障,东京便有保障,国计民生也可大有裨益!”
宋徽宗此时基本上是被奸臣集团影响,完全心悦诚服了。
其实自古以来很少有强盛王朝将黄河作为军事屏障,因为黄河是有枯水期的。
黄河每年冬季和夏季上游水流量减少,尤其是冬季,部分水面还会结冰,军队很容易就能跨越,这和长江是有本质区别的。
但是北宋显然不能这么考虑,幽云十六州丢失后北方骑兵随时都能长驱直入,能挡一挡辽国锋芒的只有黄河。
本来也没什么,但是宋真宗年间有个叫李垂的官员通过观察发现黄河居然有向北改道的趋势,这还了得!
要是黄河流到辽国境内呢?那宋朝的天然屏障消失了不说,辽国要是想南下不是还多了条水路可以用?
于是李垂花费了无数心血编撰了《导河形胜书》,详细制定了通过水利建设,引导黄河东流的工程计划。
其核心观点很简洁:引导黄河东流,黄河就稳定了,两岸农业能发展,辽国也打不过来了。
但是后世已经实践了,根本不可行,这个时代的人力还不足以改变如此大河的走向。
此时李彦空谈好前景却不说其能不能实现,无疑是政治流氓大无赖的行径!
“皇上!”
老太师韩忠彦此时已经是气得浑身颤抖了,把头顶乌纱帽往地上一贯,当庭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皇上,今日你要是准了此言,老臣我就撞死在殿上,去找太祖皇帝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