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之士似乎皆钟爱竹,竹是花中君子,高风亮节。”虽是下着棋,凤遇竹却有些心不在焉,饶是她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位百里先生,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先是预料到自己到来,早便吩咐了丫头接待,后是知晓自己身份,刚踏进院落便准确叫出了“凤公子”。眼下竟连自己来意都了然于胸。
不得不承认,她已经乱了阵脚。
百里怀箫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
“这些不过是世人强加的东西,我是个俗人,瞧它生得好看而已。”
凤遇竹心神微动,被否决了。
“先生可知我所奉之主?”凤遇竹又转了话头。
百里怀萧神色如常,依旧不徐不疾落子:“五皇子。”
这无疑是又给了凤遇竹一记重拳,她原本对百里怀萧的话存疑,可眼下,却不得不信了。
她,太可怕了。
就像萧君泽所说,此人,非友不可。
凤遇竹稍定心神,继续说道:“五皇子也爱竹,他谦逊知礼,是个仁厚之人。”
“五皇子之事,在下也有所耳闻,想必本尊定是仁义之主。”
一席话下来,凤遇竹却迷糊了。不是因为不想沾染朝政,也不是因为担忧所奉之主非良人……
就这么一会儿,她已经见识了百里怀萧的可怕,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么一位贤才。
索性破罐子破摔,凤遇竹换了方向,不再同眼前人拐弯抹角:“先生的顾虑是什么?”
话音落下,百里怀萧却半晌没有回答。
终于,她在棋盘落下一子,冲凤遇竹笑道:“凤公子,你赢了。”
凤遇竹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了棋盘上。
如百里怀萧所言,白子胜!
她有些错愕地看向百里怀萧,要知道,她方才的思绪完全没有放在棋盘上,怎么会……
可对上那双妖异的眸子,她明白了,这场棋局,看似赢的是她,实则棋艺高超的却是百里怀萧。
“凤公子,”百里怀萧道,“既然决定好下棋,就要专心啊。”
凤遇竹被这句浅显又高深的话弄得一怔,正欲说些什么,面前人却已经站起身。
“一盘棋局已决胜负,凤公子,请便。”百里怀萧脸上依旧挂着疏离有礼的笑,手却朝着凤遇竹来的方向,也就是大门方向。
这是下了逐客令。
凤遇竹虽依旧云里雾里,却还是站起了身。
但她又不太甘心:“先生,当真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百里怀箫转身看向院中银杏树:“下次,若公子能在这院中与我下上第二局,并在第二局中输给我,你再决定,是否要让我加入吧。”
……
“小姐,”
送走凤遇竹青凌二人,金吉回到院中,冲百里怀萧发问,
“他们真的还会再来吗?”
百里怀萧并未抬眼,只坐在桌前,把玩着棋子:“会的。”
空气沉寂了片刻,她这才看向金吉:“秋高呢?”
“他啊……”金吉撇撇嘴,“好像是说近来得了个什么册子,一心钻研呢?”
百里怀箫脸上难得有了几分别的情绪:“秋高……看书?”
“是啊,”金吉回答,“热忱得很呢!最近还揪着里头的问题考我呢!”
百里怀萧被勾了兴趣,可还没等问些什么,就听一道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
“主子——主子!”
只见一体态健美长相俊朗的少年正朝院中飞速奔来,来人正是百里怀萧口中的秋高,他四下张望:“您说的人呢?”
“……”金吉被这脑子缺根筋的傻缺弄得无语,“人早走了,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金吉此言落,名唤秋高的少年也不甚在意,他稍显憨厚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看书看入迷了吗?”
他有些傻气地笑了笑,然后朝百里怀萧的方向走近了几步:
“主子,我在书中看到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还得请教您。”
似乎对于秋高看书求学的事着实有些惊异,百里怀箫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
“说来听听?”
秋高一脸正色,似乎被这个问题困扰许久:“如果我一拳把自己打晕,是算我强,还是算我弱?”
金吉被他的话引得转头,她看了看秋高,又看了看石凳上的人,似乎也等着女子能给个答案。
百里怀萧听罢,面无表情:
“算你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