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遇竹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她看向陈家宝，语气有点不确定：

“胡姑娘……求过你？”

陈家宝没有立即接话，而是顿了顿才道：“我先前没有同你说过……”

“你……还记得王选章吗？”

“自然。”这是毫无疑问的，凤遇竹何止记得，甚至还在西部捐赠时阴了王选章的祖父一招。

凤遇竹看向陈家宝：“如何？”

胡沁思与王选章又如何扯上了关系？

陈家宝也看向凤遇竹，淡淡叹了一口气，语气稍有些感慨：

“子疏，那是你第一次委托我，我本也不想辜负你的信任。不过我到底不算一个十分周到的人，以至于有人闹上门也没有察觉……”

“那次救了柳姑娘的并不是我，而是胡沁思。”

“若不是她，我都不敢想那日会酿成怎样的惨剧，是她带来的消息……这一点我的确该同你说声抱歉，你委托我的事，我到底是叫你失望。”

凤遇竹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她怎会怪陈家宝呢？她那时已经回京，连她都没有料到会出这样的岔子，连她的消息都是陈家宝告知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呢？倘若那日酿成惨剧，她最该怪罪的，是自己。

陈家宝没有在意她的沉默，继续自顾自道：

“胡沁思那日叫我很受震动。”

“她一直都知道我家的位置，但那是她第一次找我，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护卫通报的，你知道吗子疏？那是我第一次见胡沁思那副模样——”

陈家宝的思绪被带到了那日的情形中去。

“姓胡的姑娘？”

小厮传来消息时，陈家宝第一时间并未联想到胡沁思，毕竟胡沁思来寻他，那可真是天方夜谭。还以为是自己哪个风流债找上门。不过他风流多年，倒也是第一次有女子找上门，既能叫小厮通报，想必也是固执得很。左右思索着再怎么着去见见，毕竟总不好叫人将一个姑娘打一顿赶走。

但他刚跨过门槛，见到来人，却愣住了：

“胡……沁思？”

门外女子听见他的声音，抬头望了过来。

那个眼神，陈家宝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她身上的懒散尽数散得干净，笔直地站在那里。一双眸子冷得可怕。

“扑通——”

陈家宝的心随着这突然响起的声响剧烈颤动了一下。

“她看见我，什么也没说，就这样……”陈家宝看向凤遇竹，只是回想，眼中便有了波澜，“跪了下去。”

前一刻还笔挺站立的胡沁思，这一刻却以最卑微的姿势磕下了一个重重的头！

她什么也没说，她的头，也没有抬起来。

陈府门口，有一段不高不矮的台阶，下面，是俯身跪地的胡沁思，上面，是已然呆愣的陈家宝。

“她骨子里是有傲气的，”陈家宝喃喃，“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但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她说，求我救柳姑娘……”说到此处，他笑了两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她说求我……”

那是种什么滋味呢？意中人在自己面前露出最狼狈的样子，央求自己……

这不是陈家宝想看到的，也是他从未想过的，可这事就是这样真切地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