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呸!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敢绑老子!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把你周大爷放了!”
阴暗冰冷的地室中,狂妄的叫嚣声回荡着,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双手双脚皆被铁链束缚的男人身上遍布血痕,眼中却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似乎是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震慑眼前人。然而,那人却仿佛置若罔闻,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丝毫不做理会。
“踏、踏、踏——”
一阵不徐不疾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男人恶狠狠的咆哮声戛然而止,他吞了吞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门被推开,一道颀长矜贵的身影走进了昏暗的房间。
跟在那人身后的男子看向旁边静立之人,面露不悦:“怎么办事的?都一整晚了他竟然还有力气大喊大叫。”
静立之人低下头,不敢作声。
青凌剜了他一眼:“废物。”
凤遇竹并未将注意力分到二人身上,而是静静看向被绑住的男人。
见此,被绑之人愣了愣,不过却并未认清眼前的状况,嚣张的气焰依旧不减,他大声威胁道:
“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人?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等老子的人来了,有你们好受的!”
“敢绑老子?!小杂种!你的死期到了!”
他的叫嚣并未引得任何回应,三人皆是漠然地看着他,仿佛在欣赏一个跳梁小丑。
男人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看向青凌,又看了看凤遇竹,突然记起什么似地高声道:“原来是你啊——”
“这条狗的主人就是你吧——”
他嗤笑道,
“怎么?把我抓来,替那个婊——啊啊啊啊啊!!!”
男子话未落地,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便在下一刻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把匕首深深刺进了他的肩头!
“你似乎对我有些误解,以为我脾气很好。”云淡风轻的语调却让人不寒而栗,凤遇竹居高临下俯视着男人,手上慢慢转动着匕首,“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同我说话?”
说话间,她周身气势猛然一变,凌厉如刀,仿佛能将人切割成碎片。
这是来自年轻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带着蔑视一切的不羁。
旁人对于凤遇竹的评价各不相同,在父母眼中,她恭顺却一根筋,在夫子眼中,她聪慧却执拗,陈家宝说她是正人君子,柳烟桥说她可爱活泼,旁人对她的大体印象是谦逊知礼。自然,人不可能对每个人都使用同一种相处方式。凤遇竹有好脾气,但她可不是对什么人都有怜悯心。
男人痛得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却紧咬牙关硬是不肯求饶。
凤遇竹也不着急,她慢条斯理地拔出匕首,在男人肩头又重重扎了几下,确保伤口不会快速愈合。
“别等了,不会有人来的。”她淡淡道,“我知会过周家,他们已经把你的命送给我了。”
“毕竟我这个人不太喜欢麻烦,如果一直有人来找你,我会很烦。”
凤遇竹的话音落下,房间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男人眼中的凶狠有了松动,他不想相信眼前人的话,可心中却隐隐有个声音告诉他,眼前人并未撒谎。
“我……我是周家的人,”男人声音有些颤抖,给自己壮胆似地喊道,“你动了我,周家不会放过你的!”
凤遇竹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是么?可你都在我这儿待了整整一个晚上了,怎么半点响动都没有?”
男人闻言,眼中光芒瞬间熄灭,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他知道眼前人说的是事实,若是平常,发现自己不见,最多半个时辰,周家就会派人来接自己,可这次,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他却连周家的人影都没见到。就算不是周家已经放弃了他,那也说明眼前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存在!周家就算想解救自己,手也伸不到此处!
也就是说,此刻的自己已经完全落在了眼前人的手中,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此刻他才明白,自己在面前人眼中,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恐慌的网将他死死裹住,可他却仍做着无用的挣扎:
“不!不可能!”
“我阿祖很疼我的!他不可能不管我!”
“你在骗我!”
“你在骗我!!!”
他大声喊叫着,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改变既定的事实。
凤遇竹静静听着,将匕首递给青凌,对比起男人的歇斯底里,她显得平静而漠然。
“你不是很喜欢仗势欺人吗?巧了,”她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也喜欢。”
凤遇竹的性格构成很奇怪,开朗的底色是压抑,正直的底色是残忍。
她的善良与邪恶都十分极端。她可以对善良的人十倍千倍的好,可对于恶人,她也有一万种方法让其生不如死。
在这其中,柳烟桥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她是一个平衡,一个让凤遇竹稳定的支点。她就像是……凤遇竹的理智。
一个幼年压抑,从出生起便要时时守护一个谎言的人,是不可能不偏激的。而凤遇竹之所以没有长成为一个极端的怪物,不过是因为她阴暗的世界透进一束光,从而让她没有被黑暗腐蚀,而是顺着这束光奋力生长。
可现在,居然有人想要毁了这道光!夺走她的理智!
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会做出任何残忍的事都不奇怪。
“别……别杀我!”
男人终于认清眼下的情势,低头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想死!求求你!我真的不想死!”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恐惧。
“死?”凤遇竹轻笑一声,“你不会死。”
她转过身,青凌奉上一块托盘,上面摆放着各种令人胆颤的凶器。
凤遇竹慢条斯理把玩挑选,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男人。
“近来我听了些有趣的事儿。”她缓缓开口,“民间有位善人说,杀生过于残忍,提出一个方法,在吃肉时就从畜生身上剜下一块,待到愈合,再剜下一块儿,如此,一头猪,便可以吃上一辈子,且不伤它性命。”
男人脸色苍白,汗水如雨下,他想逃离,可身体却被牢牢束缚住,无法动弹。他眼中的恐惧如同深渊,凝视着凤遇竹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我觉得很有道理,”
凤遇竹看着男人,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