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笙被周将军的热情给吓到,匆匆几句别过,赶紧跟杨鸣善新雁离开了州府衙门:“我娘说不定被吓坏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新雁就是被徐氏推来打探消息的:“可不是嘛,奴婢走的时候大奶奶都快哭了。”
三人离开之后,卫灏才慢吞吞走过来。
周煦的热情劲儿还没消,扯着卢登不肯松开,想要挖出更多关于美人的消息:“朱姑娘她家住哪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好兄弟,你跟哥哥好好说道说道。我一直忙,也没顾上派人打听。”
不防卫灏走来,接过话头:“你不是奇怪吴家的线人是谁吗?”
周煦的脑子显然不大会拐弯,还未曾反应过来:“谁?”
卢登:“……”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他怀疑自家主子在怄气,又苦无证据。
“朱玉笙啊。”
“怎么可能?她不是……”周煦这才回过味来:“她是吴家的……丫环?”
卫灏冷笑:“区区一个丫环,能找到多少证据?朱玉笙是已逝的吴家大少爷的新妇。”
周煦怔怔道:“吴家大少奶奶?那个冲喜的新娘子?”
他来到江州要比卫灏晚了俩月,只隐约听过两句,说是吴家为了重病的嫡长子冲喜,竟娶了个新妇冲喜,谁知成亲当日便吐血而亡云云。
当时觉得,那不过是吴家内部的琐事,于大案无关,便不曾放在心上。
“正是她。”卫灏仔细观察周煦的表情,连自己都有些诧异此刻的心境,也不知是想看到周煦嫌弃的表情,还是同情的表情,矛盾至极。
周煦是个武人,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一句话脱口而出:“她也太可怜了吧?”
卫灏:“……”
他本能的想要反驳,朱玉笙此人绝处也要找出生路,生存之顽强超乎你的想象,她才不需要旁人的可怜同情。
但周煦紧跟着用充满怜惜的口吻道:“吴家大少死的正是时候,不然哪有我认识小娘子的机会?”
卫灏平日整肃的表情几乎化为实体面具彻底裂开:“周将军!周煦!你恐怕忘了自己在做什么吧?瓜田李下,你是来查吴延一案的主要官员,结果却对吴安的遗孀动了心思,想要把人带回去,合适吗?”
周煦久处军营,几乎是听着荤段子成长起来的,他挥挥手满不在乎:“你们这些文人书读多了都迂腐起来了。什么瓜田李下,朱姑娘又不是吴延的爪牙或者副手,她甚至还帮咱们取证,是个聪慧姑娘。我们当兵的可没你们那么多讲究,营里的龙副将兄长死了,留下俩儿子孤苦无依,他娶了嫂子顺便还养了侄子,不也过得和和美美?”
卫灏出身名门,母亲极为注重规矩礼法,从小深受礼教束缚,遇上朱玉笙已经算是个意外,没想到连周煦都给他上了一课。
“我知道你们这些高门子弟臭规矩多,不像我们当兵的,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也不知道哪天就送了小命,能娶个喜欢的小娘子,不知道有多开心。至于门户之见,我们可不讲究这些。”
卫灏犹如醍醐灌顶,窥见了普通百姓与高门之间的差异,他心中竟难得的涌上一丝说不出的轻松——明知此种想法与亲娘的一贯主张背道而驰,却让他忍不住充满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