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宝瑞满脑子报复的念头,见到亲娘都被朱玉笙气到回房偷哭,心中升起浓浓的危机感。
鉴于他以往的霸王行径,在家中横行惯了,连亲爹也对他迁就纵容,无人如朱玉笙般刻意约束于他,原来还指着亲娘的保护,谁知亲娘也是个不中用的。
他到底已是个半大小子,正是冲动鲁莽的时候,凡事不考虑后果,只图眼前痛快,竟等不到长大之后再报复,难得长了一回脑子,开始制定周密的计划,好报复回去。
既有决定,朱宝瑞次日便去学校向夫子请了假,胡扯家中母亲因记挂父亲而卧床生病,他要回家侍疾。
夫子原不喜他偷奸摸滑的性子,碍于朱玉笙亲自求上门,朱维清生前与之交好,还曾带着女儿上门拜访过,这才破格收下了朱宝瑞。
难得见他生出一点孝心,先生很容易便松口放他归家。
朱宝瑞从学堂出来,折返家门外的巷子掐着点去蹲守,头一日便遇上了出门会友的景良。
景良轻拍他的肩:“宝瑞,在这里做什么?”
朱宝瑞吓得转头,生怕他告诉朱玉笙:“没,没什么。”
景良送出去俩下人帮忙,结果却扯出一桩人命案子,引起朱家人事大变动,从茶园管事朱富到主子朱维昌,乃至家中一部分丫环婆子以及长随小厮,命运皆有改变。
蔡氏生怕贾氏听到风声闯来胡搅蛮缠,便以儿子要专心备考明年春闱为借口,将他拘在家中不得出,且苦口婆心的劝他:“朱家家事,外人插手不得,就算是你再担心玉笙,名不正言不顺,也不能去朱家为她撑腰。除非你高中进士,到时候求亲娶了她,才能做她的后盾。”
两年前景良参加完秋闱中举,却在准备入京赶考的前两日生了一场重病,错过了当年春闱,只能在家备考。
他心中记挂着朱玉笙,也曾在朱玉笙被救回来之后,在大门口匆匆见了她一面,遇上她赶着去朱记理帐,两人不过匆匆一面,相谈数语。
母亲所说,皆为良言,句句都在为他的未来打算,景良不忍拂逆,近来便越发刻苦攻读。
他昨夜彻夜读书,天亮未睡,便在院内徘徊,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蔡氏见儿子跟丢了魂似的,数日不见朱玉笙,相思难耐,读书也未见得有成效,叹一口气转身回屋了,眼不见为净。
景良便知这是母亲默许的意思,悄悄拉开院门出去了。
朱家头一个出来的便是早起去读书的朱宝瑞,难得这小子近来洗心革面,竟然勤快起来。
未料过得不多时,他竟又从学堂折返,鬼头鬼脑藏在拐角处,一直不断往家门方向瞄过去。
景良觉得奇怪,这才拐到他身后去问。
朱宝瑞眼神闪烁,拉着他的袖子往旁边躲:“景大哥,我,我……”他脑筋飞速旋转:“我忘了拿昨晚的功课,又不敢回家去取,想等大姐姐出门办事再去拿。”
景良平日也不大喜欢朱宝瑞,但也想让这小子变好:“要不…我去帮你拿?”
朱宝瑞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连连阻止:“别!别!要是让我大姐姐知道,会打我的。”他以前听过父母闲聊,提起隔壁景家向朱玉笙求亲,此时正好一解困惑:“景大哥,我大姐姐那么凶,你还想娶她回家做媳妇?”
景良哭笑不得,在他脑袋上轻拍了一记:“瞎说什么,你大姐姐哪里凶了?”
朱宝瑞近来学了几分察颜观色的本领,知道同他争执,万一引来了朱玉笙,恐怕会引起她的警觉,于是连忙改口:“我大姐姐一点也不凶,是我说错了。”他往后退:“我先去学堂了,景大哥再见。”
他撒腿跑开之后,过得片刻,朱家宅门再次打开,朱玉笙跟朱玉筝姐妹俩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人的丫环。
朱玉笙远远见到景良,便笑着迎了上去:“景良哥哥。”身边跟着的朱玉筝不由停下脚步,连身姿也僵硬起来,错开两步才跟了上去,小声唤:“景良哥哥。”
景良颔首,转头与朱玉笙说话:“妹妹这是要去哪里?”他有心想告朱宝瑞一状,但想想那小子的顽劣,又咽了回去。
问及朱记布庄近来的生意,朱玉笙略微说了几句,为怕景良担心,便隐下了昨日去大田村加价买丝之事,还开玩笑道:“景良哥哥快回去读书,要是你高中进士,往后我家可要沾光。”
景良笑容灿烂:“借妹妹吉言。”信心满满回去读书了。
新雁悄悄捅了下朱玉筝的丫环,奇道:“春月姐姐,二姑娘害怕景公子?”
春月摇头:“景公子为人和蔼,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