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喜嘴巴不牢靠,但办起事来却很靠谱。
经朱玉笙提醒,他便加派人手加强夜间巡逻。
果然过得三日,织娘们依旧在朱家庄上工,毛管事那边迟迟等不到消息,便知道被这帮织娘们耍了,顿时气得不轻。
当晚,朱家庄便有四人鬼鬼祟祟摸了过来,手中还提着油壶等物。当先一人爬上院墙,向下面人伸手,压低了声音喊:“油壶给我。”
谁知他刚拿到手,只听得院内一阵狗吠,顿时一惊之下油壶便砸了下去,倒了同伴满身。
紧跟着,朱家庄大门洞开,从里面冲出来四条膘肥体壮的大狗,狂吠着冲向四人。
墙上的同伴还未跳下来,便被人捉住了。
其余三人撒丫子狂奔,还是被猎狗追上去扑倒在地。
此时,朱玉笙提着灯笼出来,身边还跟着两名护卫。
她走近之时,被捕倒的四人面对的是猎狗的森森獠牙,还有滴答滴答掉下来的口水。
夜色暗黑,只有女子手中提着的灯笼是唯一的光源,她低头轻嗅:“你们……这是准备烧了我的庄子?”
四人之中姓赵的连忙讨饶:“姑娘,我们……我们就是半夜路过,并没有那样的想法。”
“是吗?”女子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便要往他身上扔下去:“你这满身油味,不想烧我的庄子,难道是想自焚而死?要不我帮帮你!”
赵二吓得眼珠子都要瞪出眶了:“姑娘!姑娘饶命啊!我不是想自焚!”
“不是自焚,那就是想要烧我的庄子,你自己选吧。”
朱玉笙举着火折子笑眯眯催促:“再等下去,我家猎狗可等不得了。它们都饿了三日了,就等着饱餐一顿。”
饱餐什么,不言而喻。
赵二哆哆嗦嗦,都快要吓疯了。
他要是承认烧庄子,后果不堪设想。
何复春可不是吃素的。
连带着家人都要受到牵累。
若是承认自焚,姓朱的便要亲自帮他实现。
猎狗的口水不断滴下来,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脖子里去了,十月初的深夜里已经有了凉意,一直凉进心里去,让他忍不住心里发寒。
“我我……”他快要疯了。
另外三人也被这阵仗吓到,都以为不过是寻常事情,他们以前也不是没干过,谁知碰上了硬茬子,对方竟早有防备。
姓朱的身边一名护卫一声唿哨,几名猎狗竟低头开始舔舐他们的脖子,特别是脖子上的大血管,仿佛下一刻随时就会咬上去。
其中一人心态已经崩溃,竟当场拉在了裤裆里,还不住求饶:“我说我说——是少东家派我们来的,他想让我们烧了庄子!”
朱玉笙很满意:“下次当着你们少东家的面,你可不能否认啊。”
那人忍不住嚎一嗓子,惊到了压制着他正舔舐的起劲的猎狗,当即低吠,似在威胁,他不敢嚎哭,身体却本能的抽噎不止。
朱玉笙蹲下来,火折子离赵二有一尺之距,她的声音里带着戏谑:“说吧,你是不是想自焚?我这个人向来最爱助人为乐,一定会帮你的。”
火折子上跳跃的火焰在赵二眼中逐渐放大,吓得他瞳孔几乎要失距:“我我说——是少东家的意思。”
朱玉笙很满意。
她终于对卫大人在牢房里审问吴家人的狠辣有了切身体会——比之身负不知道多少条人命的恶徒,姑息迁就都是对恶人的纵容。
何少东手底下养的打手,能干净到哪儿去?
丁喜赞她:“姑娘料事如神。”
朱玉笙:“哪里哪里,不过是按照他们一贯生事而推理出来的。还要劳烦哥几个严密看管。”
何复春一夜未睡,还是没能等来手下的出现。
他心中隐隐不安,又觉得不大可能。
天亮之时,丫环来送热水洗漱净面,才发现自家公子分外憔悴,眼睑下一片青黑,还柔声劝导:“生意再重要,也比不上公子的身体重要。”
何复春:“……”
他坐下来味同嚼腊吃着早饭的时候,朱玉笙正在码头上的饭馆同卫灏及合同伙伴石原一起吃早饭。
朱家庄上那四只膘肥体健的猎狗便是从石原的运粮船上借来的。
她今日一大早来还狗,人到了却不见狗的身影,还要没口子夸赞:“多亏了石老板的猎狗……”余光瞥见卫大人不太赞同的表情,也不能忘了他:“还有卫大人的亲卫,不然我的庄子可能就要出人命了!”
石原近期恰好来江州送粮,听说卫大人正在四处寻听话的猎狗,便将自己船上的猎狗借了出去。
“能帮上忙就好。”石原饮一口热汤,再挟只饱满圆润的虾饺入口,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他心情极为愉悦:“这么说人都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