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大人抱着他的蜜糖不撒手。
多日不见,他分外想念。
但公务繁忙,又找不到借口去见,好不煎熬。
谁知某人听到他重伤昏迷的消息,居然自投罗网了。
朱玉笙气恼:“大人!”
卫灏见她真要生气,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还强行为自己洗白:“我是太高兴了,这才有些失态。”
——您那是失态吗?!
就算两人之间差距犹如天堑,朱玉笙忍不住:“大人,旁人失态手舞足蹈,您失态动手动脚!”
卫灏哭笑不得:“你这张嘴啊……”
见到他安然无恙,朱玉笙的心落回了肚里。
不管外面风传卫大人重伤昏迷命在旦夕,还是主院堵满了江州城内请来的医者,都不会再影响到朱玉笙此刻的心情。
“大人,我当真要回去了,店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呢。”今日还约了两位外地客商谈朱锦,朱玉筝原本就脱不开身。
卫灏正欲挽留,外面有亲卫脚步匆匆而来,在院门口跟守着的卢登说了几句话,卢登推开门,急道:“大人不好了,刺史府外面堵满了青壮,嚷嚷着官府不给他们活路,要禁私盐还要提高盐价,竟是要往府里面冲……”
朱玉笙一惊:“不怪最近外面有许多谣言,原来是有人故意起哄闹事。”
卫灏拉住了她的手:“外面乱哄哄的,你先别走。”
此时已经能听到远远传来的喧闹之声随风而来,虽然听不清楚喊的什么,但足以猜到他们的目的。
卫大人方才还笑容满面,此刻已换了一副冰冷面孔:“卢登,你去盯着外面,看看这帮人想干什么?”
卢登领命而去,卫大人却拉着朱玉笙坐了下来,打量这破败的小院子,他笑道:“你信不信,我还不曾住过这么破的院子。”
“我信。”起言坐行,卫大人身上总透着股说不出的矜贵,必然是从小被精心养护长大。
卫大人一副要长谈的架势,再斟了盏茶递过来,竟拉起了家常:“我母亲出身皇室。”
朱玉笙嘴巴慢慢张大,模样有几分傻气。
卫灏被她的反应逗乐了:“咱们相识数月,同生同死也算有好几回了。”
朱玉笙讪讪的:“倒也算不上同生共死,多赖大人救我。”
卫灏笑出声:“你还记得我救了你啊?”
朱玉笙气鼓鼓道:“要不记得,我跑这么快做什么?”说完才察觉自己失言,面色渐渐转红。
卫灏心知不能再逗下去了,她表面瞧着谄媚财迷,但于情事却当真一窍不通,比他还要迟钝的丫头。
他真心真意道:“多谢你记挂着我的安危。”不等她再说,他叹道:“十年前,我父亲跟我母亲早已和离。”
朱玉笙不明白。
两人交集数月,卫大人从不曾谈及家事,多半都是朱玉笙偶尔谈及自己的父亲,那也是有缘由的。
他今日是怎么了?
卫灏怅然一叹:“我父亲是卫家最小的儿子,从小爱读书游玩,疏阔开朗不拘小节,与我的母亲端慧公主截然不同。”
他提起亲娘封号,朱玉笙努力在脑海之中搜索,内心震动不已。
平民女子与皇室公主的身份天差地别,更何况江州距京城遥远,她长于市井,流放于边塞,临闭上眼睛之时对国朝之事一知半解。但这位端慧公主大名,却传彻天下。
民间传闻,端慧公主倾绝天下,无论容貌才情堪称天下女子之首,深得先帝宠爱。可惜这样一位公主,婚事却不顺遂,招得驸马不大成器,好像被牵连进了什么案子被流放了。
夫妻之间自然分道扬镳。
先帝对端慧公主的宠爱,还不仅仅限于封地食邑流水般的赏赐,还予她参政的权利。
端慧公主也不负先帝所望,于先帝晚年参与了皇子夺嫡,助当今圣上登基称帝,荣宠两朝而不衰。
朱玉笙从小爱听故事,端慧公主的消息她断断续续听过一些,起先是朱维清入京之时,讲故事给她听,以端慧公主为例,激励女儿生而为人当自强立世,不可随波逐流,无论面对何种困境,也要学会自救。
另外一些碎片则是苏夫人后来流放,日子过得艰难困苦,追忆过去荣华富贵的生活,偶尔会提起端慧公主,赞她婚姻不幸,丈夫犯法之时及时和离,带着儿子依旧在京里安享尊荣,不曾被夫家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