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灏心满意足,甚至还尝到了给心爱之人送礼的快乐,又道:“既然如此,回头再从京郊我名下的庄子里挑两百亩良田给你当嫁妆。”
嫁妆是私产。
本来在他名下的产业,送给朱玉笙当嫁妆,她带回娘家打个转再回来,就从他的私产变成了她的私产,且谁都不能动,将来也只能传给她所生的孩子们。
朱玉笙从小被叔父磋磨惯了,在那对抠搜的叔婶面前,逼得她一文钱恨不得当十文钱花,就算现在做着朱锦的生意,她也算是发财了,但刻在骨子里的穷苦气息一时半刻也还难以改变,生活简朴也就算了,还没见过这么大手笔送礼的。
“不用了……吧?”顶着卫灏质疑的眼神,她连拒绝都变得艰难起来。
卫大人更是理直气的质问她:“你说吧,不愿意接受我的礼物,还想接受哪个野男人的礼物?”
朱玉笙瞠目结舌。
她自己无理取闹就算了,反正卫大人的心理素质也比较强,总能忍耐下来,试探过好几回都不见恼意,还真真切切把她故意闹的小脾气当了真。
可一报还一报来得也太快了些吧?
卫大人不讲道理起来,怎的脑回路也这么吓人?
“我……我外面哪有野男人啊?”朱玉笙还试图为自己辩解。
卫灏全然不肯放过她,还振振有词:“陛下马上要开恩科,你那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哥哥景良呢?他要是高中进士,送你良田铺子,你收是不收?你不收我的,莫不是等着他给你送?”
朱玉笙张口结舌,为卫大人这么发散的思维而折服。
“我几时……几时会收别人这么贵重的礼物了?”
“贵重的不收,便宜的也收了不少吧?”
卫大人丝毫不给外面的野男人留下空子,恨不得把家里篱笆上的孔全用泥浆糊起来,让朱玉笙生不出一丝外心。
“我哪有收?”朱玉笙没想到男人小心眼起来,与女人也不遑多让。
卫大人这到底是哪里受了刺激,非要跟她计较这些。
她觉得再掰扯下去,肯定又要闹起来了,于是又改了口:“嗯,小时候倒真收过不少。”
卫大人步步逼近,拿出审讯犯人的严厉来追问:“都收了什么,说说。”
他的“说说”二字,落在朱玉笙耳中,便如同“好好交待”四个字一样,真怕她抵赖了下一刻他便能从身上掏出个刑具来。
她连忙不打自招:“就……小时候上树掏到的鸟,下河摸到的鱼、泥塘里捉到的青蛙、水边抓住的蜻蜓、还有草编的蚂蚱蝈蝈笼子、街边买的糖葫芦串儿……那么多东西,我哪能全都记得住啊。”
这一刻,卫灏承认自己嫉妒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的认识到,在她过去的十六年生命里,在自己还不曾出现的年月里,有景良陪着她,他们一起经历过无数美好的时光。
不管是童年还是少年,共同的回忆也定然不少。
但卫大人从来都是乐观积极向前的。
他很快用另外一套说词安慰并治愈了自己:“没事儿,过去你还是个懵懂女童,不懂两情相悦的可贵,傻乎乎的跟他玩而已。”他摸摸她的发顶心,语声温柔到令人害怕:“反正往后的几十年时光,你只能陪着我,也只能接受我的礼物,所有外面野男人的礼物,你想都不要想着收到!”
朱玉笙:“……”
男人变起脸来,也……还挺吓人的。
“鉴于你过去的不良行为,往后我要牢牢看着你。”
朱玉笙:“我过去……哪有不良行为?”
卫大人讲起道理来也是无懈可击:“吴大郎就算了,他也就瞧了你一面,也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婚事,不作数。但景良跟你从小长大,且对你一往情深,还起了婚嫁的心思,这你得承认吧?”
朱玉笙:“……”
卫大人还挺不客气,接着一一道来:“还有你外面招惹回来的野男人,何复春。”
如果不是卫大人提及,朱玉笙早都忘了有这一号人。
“我跟景良哥哥——”在卫大人警告的眼神之下,朱玉笙连忙改口:“我跟景公子相识是父辈的渊源,但我向你保证,我从来也没想过要嫁给他,我对他也只有兄妹之情。”
这话取悦了卫大人。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久,从见到景良的第一眼开始,心里便不痛快至极,仿佛胸口梗着一块石头般让人难受。
事实上外面男人如何,他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朱玉笙对他们的态度。
“但何复春这人,我真的冤枉啊。我几时招惹过他?他不过视我为物品,或者能驯服的小猫小狗,哪里拿我当人看了?我跟他之间除了生意场上你死我活的斗争,半点私情也无,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卫灏想想也接受了她的说辞:“好吧,我暂且就当没他这号人。”
他还是觉得不保险,朝外面扬声喊:“来人啊——”
卢登应声而来:“公子,可是有事?”
卫灏道:“去找花伯拿库房的钥匙,我亲自去挑几样礼物。”
朱玉笙连忙阻止:“免了吧,花伯前些日子送来的首饰什么的我都没动,还在妆台上摆着,你何必又去折腾?”
卫灏道:“你拒绝我是什么意思?”
朱玉笙头皮发麻,知道这位爷惹不起,只能微笑应对:“卫郎你随意,高兴就好。”
于是她眼睁睁看着卫灏丢下她,去库房挑礼物了。
对于一天之内心仪的男子退婚,欲与她结连理,又送店铺又送地,还要送衣衫首饰,朱玉笙表示压力太大,她有点还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