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着,靠着不知羞耻的“自吹自擂”,莲华惹得周二姑娘成天拉着自己聊天,以此避过了不少活计。
这让原本跟在周二姑娘身边的两个女使眼里的怨念越发深重,开始有藏不住的趋势了。偏生莲华说的内容,她们也觉得蛮有意思,不好打断。
就这么过了两天。
这日,莲华正在院内活动筋骨,周二姑娘顶着两个有点深的眼圈靠在躺椅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莲华练得香汗淋漓,一转身,见周二姑娘状态不佳,不由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夜里睡不安稳吗?”
周二姑娘苦笑,一旁的女使溪月憋不住了,扬声道:“还不都是你,天天夜里打呼噜,害的姑娘睡不着。”
“溪月!”周二姑娘制止了溪月的埋怨,对莲华宽和地笑笑,“我没想到,原来姑娘家也能发出那么大鼾声,一时不习惯,故而睡不踏实。”
莲华凑上前好好看了看周二姑娘的脸色,一旁的溪月急了,“放肆!怎么敢如此肆无忌惮地看姑娘?”
“我觉得溪月姐姐你们才是放肆呢。”莲华眯了眯眼,“姑娘可曾听过一句话,叫‘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对极了,如果一个人体弱得风一吹就倒,那不论多么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又有何用呢?”
溪月斥责道:“你自己什么身份?得姑娘高看一眼,就敢讲那么多歪理!”
“这怎么能是歪理呢?”莲华白了溪月一眼,“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弱不禁风的,都打不过我,再摆出教训人的姿态又能如何,你的道理永远无法强加我身,不是吗?”
“你……”
“而我认同你,是因为我内在的精神支持我这么做,而不是被你扭转的。简单来说,我是文明人,姐姐即使对我有非分之想,除非我也想,否则你拗不过我哈。”
周二姑娘原本有些虚弱,被莲华的话给逗笑了,这几天她感觉莲华有趣,是因为她总感觉这女使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她说的话,听起来平实诙谐,却总有那么些道理,“好,安然,以后你来负责带我锻炼,我也要有一个好身体才行。”
“何用以后啊,姑娘?想到就去做,才不会荒废了大好青春,那个名捕就说过一句话:青春就要无规无矩!”莲华才不给对方滞后的机会,“来,姑娘跟我做点不那么激烈的活动,拉伸拉伸筋骨,俗话说‘筋长一寸,延寿十年’,古人诚不欺我!”
周二姑娘再笑,起身道:“好,我也来延年益寿!”
见周二姑娘愿意,莲华立刻从简单的广播体操开始,这种强度自然是没什么感觉的。
看对方意犹未尽,莲华又顺势做了几个伏地挺身,并伏地蹬腿,友善地讲解道:“这些动作看似古怪,其实都有锻炼相应的部位,比如这两组动作,就能很好地强健上肢、腰腹和腿部。”
周二姑娘饶有兴致地做了几个,那是真的艰难,顿时兴趣大减,娇喘着爬起来,“不行不行,看你做起来轻轻松松,怎么做两个都那么痛苦?”
莲华乐了,“熟能生巧,姑娘才开始就能做两个,已然很了不起了!许多都城的贵女做一个都费劲!”
周二姑娘闻言稍有些得意,嘴上却问道:“真的?”
“我哪敢骗姑娘?”莲华赶紧表态,别说古代了,就是现代,真让那些从小娇滴滴的大小姐做伏地挺身,一个都做不起来的都大有人在,“别人我不敢说,将军府的那个……那个……”
“将军府?”
“对,将军府,啊……”莲华见周二姑娘上心了,刻意凑近压低声音,“我和姑娘一见如故,所以只和姑娘说,姑娘可千万别说出去了。”
这下不但周二姑娘感兴趣,一旁的溪月和江月也来了精神,“哎,快说说!”
莲华瞄了一眼几人,“你们也知道,我一个女使,如何会这些?都是将军府与我交好的女使看到万二将军锻炼后,偷学教给我的,一开始我也不信,毕竟姿态太过古怪。她为了向我证明不是诓我的,就说了,当日是万二将军的妻子想学,就试了试,结果一个都没坚持下来。”
“喔……”周二姑娘回头和自己的两个女使交换了个“终究只是个没规矩的女使,嘴巴把不严”的鄙夷眼神,心里有了八九分相信,“既然是将军府传出来的,看来这个法子应当有效。”
“对呀,所以姑娘你算是顶好的了。我还听说,这锻炼不能娇气,要对自己狠一点。来,趁着还有力气,姑娘再勉力做几个。”
其实莲华的想法很简单,你不是狼叫吗?行,我给你折腾够了,看你还叫不叫得动?
于是当天的午饭后,传出来一个周二姑娘今日一改往日的习惯,胃口相当好,估计是为了晚上的狼嗥蓄力呢。除了早已麻木的老在仆从,不少人都在看新来的这波人的笑话,针对的莲华的不在少数。
莲华跟着周二姑娘玩闹到傍晚,吃过晚饭就回房休息。
周二姑娘虽然对莲华有些喜欢,但也看得出来不多,只是交代了一句“晚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用出来。”
一旁的溪月还趁机补了一句,“莲华妹妹夜里睡得比谁都香,就那鼾声,只有她吵别人的份。”
当天夜里,狼嗥如约响起。只是听起来,好像有点中气不足。
周二姑娘房里,江月听得直皱眉,“认真点,姑娘,你怎么还走音啊?”
周二姑娘苦着脸,低声道:“我也不想啊,想是白天跟着那女使做多了锻炼,此刻一叫就扯着小腹,一阵阵酸疼,实在使不上劲。”
溪月好不容易憋住没笑出来,“好啦好啦,后面的我来吧,江月去看看她。”
江月出了房门直奔莲华的屋子,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鼾声呼呼,丝毫不受外面狼嗥的影响。轻啐道:“下贱的玩意儿。”
也没有推门进屋查看,直接回去复命了。
屋内莲华听脚步声走远了,悄悄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探查了一下,折转身冲房梁上低声喊:“老五,老五你下来。去我床上,继续打鼾,其他人跟我走,咱们去看看这周二姑娘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老五急了,“凭什么?我也要跟大家一起去。”
老六抓住老五肩头,低声道:“五哥,我真羡慕你啊,能躺姑娘的床……要不,咱俩换换?”
老五立刻一副义不容辞的口气,“六弟,姑娘怎么说,我们怎么做,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老六白了老五一眼,他现在对姑莲华为什么喜欢翻白眼有所体悟了,默默离老五远了点——跟谁呢?说得刚才那一幕像没发生似的。
此时莲华人已在屋外,六鬼的老大从暗处跳出来,低声道:“果然如姑娘所料,非是鬼神之事。看那边布置,似是在等什么人,老三还在盯着。”
“那老……二,他那边如何了?”莲华好尴尬,待这事结束,是该好好想想六鬼的代号了,现在这称呼,真没法一本正经叫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