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响倒不需要大妞去死,整个冬天,她的时间都花在给他们扫盲上。
除了学字和算数以外,阮响也会给他们讲讲的物理和化学,不过都是最基础的东西,毕竟这里没有书籍,也没有实验用具,他们也只能知道一些概念。
但这些在“后人”看来极为简单,浅显的东西,在大妞她们看来,已经和天书没有区别了。
“沼气。”麦儿小声说,“怪不得粪坑会炸呢!”
二丫抱着孩子,她也说:“难怪老人说粪坑挖开的时候不叫人点火把。”
“阮姐说沼气还可以用来点灯。”狗儿,“她说比油灯和蜡烛亮,还不用什么钱!”
此时刚刚吃过饭,外头冰天雪地,他们待在温暖的教室里,桌子上还摆着“点心”。
壁炉因为空间有限,不能拿来烧水做饭,但只是这么烧着取暖,在他们眼里实在是过于奢侈,于是便将土蛋子埋进炭灰里,巴拉出来就能吃,这么点土蛋子也填不饱肚子,也就是吃个意思罢了。
二丫和梅香如今每天抱着孩子上课,倒觉得如今的日子,比在家时还好。
乡下的女儿又不值钱,当姑娘和当人媳妇没什么差别,都是一睁眼就要干活。
在家时被爹娘管着,出了门子被丈夫婆婆管着。
她们知道富裕人家是太太掌家时还惊得瞪大了眼睛——天底下竟然还有女人管钱的。
在她们家里,便是娘已经熬死了婆婆,那也是爹管着钱,娘经手的不过是柴米钱。
“阮姐说了,要我们好好学。”狗儿兴致勃勃,“以后村里来了新人还要我们教呢!”
二丫怀里的婴儿小嘴一撇,二丫立刻站起来,将她放到木盆里。
果然尿了。
二丫端着木盆出去,将沙倒了一半,又填补了一些才重新把木盆放回去。
她在进教室前转头看向远方。
落雪将远处的山头和近处的土地盖上了一层白衣,她学会了一个新词,银装素裹,大约就是如今的景象吧?
可曾经的她从不会欣赏这样的景象,冬天在她的记忆里意味着饥寒和死亡,每年冬天,她瑟缩在四处漏风的茅草屋里时,想的都是明天一早,她还能不能爬起来。
但此时她站在这里,看着满地的落雪,竟然能平和的想,这样大的雪,明年应当会有一个好收成。
二丫哈出一口白雾,那白雾飘忽向上,最后消失于无形。
她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端着木盆走进了教室。
屋外银装素裹,屋内温暖如春。
阮响没在教室里,她刚检查了陷阱,天气更冷了,动物该冬眠的都在冬眠,不能冬眠的也钻进了树林深处,她来回走了好几圈,也只找到了两条蛇,还没什么肉,于是她又把蛇塞了回去。
吃了一段时间饱饭,阮响的身体也好了不少,她的手臂上有了点肌肉的雏形。
但阮响很清楚,这还是因为她太瘦了,这些肌肉不过是皮下脂肪不足才显得明显。
等阮响回到教室里,刚刚还在闲谈的大妞他们立刻闭上了嘴,连小子们也乖巧的不可思议。
只有婴儿不受影响,正窝在母亲的怀里睡得香甜。
走到讲台上,阮响脱掉了棉衣外套,将棉衣挂在旁边的架子上,这才说:“今天不讲课,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阮响——他们都爱听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