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阮女收服川蜀,川蜀的织女力工们,可以日夜不休的干活。
这样的威胁,比阮女侵占边境更大!
刘远之再不顾体面,衣冠都没有整理,便入宫觐见圣人——除他以外,三省的令长都等着了,宫中的侍人宫女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脚步匆忙,面色紧张。
太监小跑着过来,也是一脸焦虑:“陛下请诸位去延和殿。”
刘远之大步向外,他已经不用太监领路了,非常时期,不必那样注重礼仪。
延和殿,刘远之不知进过多少次,但没有一次如现在这般惴惴不安,皇帝已经褪下朝服,换上了便衣,他手里拿着一份奏折,眼看着三省令长都在,先是苦笑了一声,随后挥挥手:“不用行礼了,都先过来。”
刘远之停下脚步,正衣冠,缓缓下拜:“陛下,礼不可废。”
皇帝无奈道:“都什么时候了……阮地传来的消息,西夏去国,河西路全归了阮地,不日阮女便要在西夏屯兵,依朕看,她下一步便要图谋黄头和川蜀,便是侵占一些吐蕃的地盘也是理所当然。”
“陛下远见!”尚书令擦了把额头的汗,他家离皇宫进,甚至来不及乘马车,是自己跑来的,“阮女狼子野心!不可等闲视之!”
刘远之厉声说:“绝不能失去四川!陛下!”
皇帝对四川,其实并没有太多认识,四川号称天府之国,但那也仅指成都平原,其余地方大多山路崎岖,道路不通,对宋国而言,四川也很难提供多少好处,手工业发达——难道江南的手工业就不发达了吗?
但刘远之却坚定地说:“四川有盐铁,易守难攻,是我防御吐蕃大理的屏障!陛下,失去四川,我西南则无有所依,且四川与中原江南相连,没了四川,朝廷便失去了西南啊陛下!”
尚书令也说:“如今朝廷财政,两分来自四川。”
皇帝询问:“出兵么?”
三省令长沉默片刻,出兵是出不了的,几万阮兵都还在隆德府一带,朝廷得分出大半兵力盯着他们,此时出兵阮地,朝廷就得倾尽全力,这是豪赌,而他们也能意识到,赌不赢。
“不如让利于民?”中书令疾言,“阮地有廉价盐,川人亦有盐,倘若让川人拿到盐引,自行贩卖,他们同阮地便有了利益矛盾,再难一心,川人桀骜,未必肯臣服女主。”
皇帝:“如此一来,他们与朝廷便也再难一心了。”
朝廷压制了这么多年,几乎掌握了四川所有的卤井湖盐和铁矿,勉强打断了四川的一条腿,难道又要让四川重新两条腿走路吗?
到时候,川人既不服阮女,又不服朝廷,割据自治……
刘远之轻声说:“起码……川人不会有问鼎中原之心。”
四川的割据政权从未少过,但没有一个能一统天下,天险保护了川人,也困住了川人,中原平定后,四川也就平定了。
“待得朝廷有了余力,再图不迟,无论如何,要先渡过眼下的难关。”